091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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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秦相一家人来了,林颦儿很识趣的回去了,反正她的目的达到,结果也心中有数,过程不看也无妨。
秦相一家人被请到了正厅,林老侯爷见秦相脸色不好,将下人都遣了下去,然后不等林老侯爷说话,秦相便率先开口:“老侯爷,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一向敬重您是长辈,所以亲自来这一趟,令府二小姐实在欺人太甚,不知这件事是二小姐自己的意思,还是林家的意思?”
林老侯爷面色一顿,有些懵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秦相的样子显示发生的还不是件小事。
秦焘见林老侯爷不知情,便将之前的事如实的说了一遍,末了才道:“晚辈相信这事与老侯爷您无关,与林家无关,不过二小姐既心有所属,这门亲事确是做不成了,还请老侯爷体谅。”秦焘的态度可谓是十分礼貌,这件事搁到哪去说,都是林家人的错,秦焘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要求退婚,可是他却没有,让林老侯爷面子上好看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
林老侯爷强忍住难堪,对秦相好声好气道:“秦公子说的事老夫确实不知,既然如此,亲事便作罢,都是老夫管教无方,改日我定亲自登门赔罪。”
秦相已从秦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十分气愤林菲儿对秦焘的陷害,不过他已被秦焘劝说过,因此并未抓着不放,只是面色有些冷淡:“这件事损害的不仅是秦家的声誉,也有林家的声誉,所以本相也相信老侯爷事先不知情,既然事情说完了,本相就不多待了,带着夫人和焘儿回去了。”
林老侯爷亲自将人送出府,阴沉着一张脸回了书房,让人将林颦儿请过来。
林颦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着,让锦绣备好收集的证据,快步往前院去。
一进书房,林老侯爷阴沉的脸便出现在面前,他问林颦儿:“菲儿做的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本候?”林老侯爷十分气怒,若他早知此事,也不会在秦家人面前如此被动。
林颦儿不慌不忙,看着林老侯爷的眼睛平静的开口说道:“我是想告知祖父,却被库房失窃的事岔了开,当时祖父和祖母正在气头上,我若再提二妹妹做的事,无异于火上浇油,更有落井下石趁机报复之嫌,颦儿本想缓缓再说,却没想到秦家人来的这么快。”
林老侯爷听了林颦儿的话,脸色好了些许,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要怪始作俑者,而不是知情未报的林颦儿,尤其是林颦儿还有苦衷。
林老侯爷已经从秦焘口中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又询问了林颦儿一遍,林颦儿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也参与其中,说话难免有所偏颇,大哥和二哥也知道此事,祖父不如问问他们。”
林颦儿说着拿出一块手帕,将里面包着的东西展露出来:“这是茶水间当时燃的香料,香炉颦儿已派人保管起来,祖父可以派人查看比对,以免冤枉了二妹妹。”
林老侯爷抬眼看了林颦儿一眼,知道她断不会无的放矢,必是已经掌握了切实证据,才敢在他面前说话,而林菲儿既然要陷害她和秦焘,那么这香料为何物,也就了然。
使用催情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于林菲儿一个闺阁小姐来说,实在是下作的很,于是林老侯爷嫌恶的扫了一眼,淡淡道:“不必看了,这种脏东西不要留在府中,你叫人好生处理了。”林老侯爷说的十分自然,仿佛忘记了林颦儿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而是将她当成了成熟老辣的掌家人去看待。
“是,那颦儿先退下了。”
林颦儿将手帕收好,带着锦绣回到水云苑,吩咐人将香料处理了。
而另一边,林老侯爷将林朗和林行之叫到书房,从他们口中听到的消息与秦焘所说相差无几,林老侯爷气怒的一拍桌子,回了翠竹堂。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宁氏第一时间知道了秦家退亲的消息,与林老侯爷一样,气怒非常。
林老侯爷回到翠竹堂,直接对宁氏道:“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将菲儿送到庄子上,别让人知道,以后若有人问起,就对外称病了。”
“好。”宁氏虽心疼林菲儿,却也知道她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家公子亲耳听到她承认心仪月风吟而陷害秦焘。
秦家不追究,只要求退亲,已是看在两家交好的面子上,只不过,经过此事,两家的关系必定有些隔阂。
“侯爷,妾身有个想法,秦家这门亲就这么断了总归是可惜。”
林老侯爷沉吟半晌,明白了老妻的意思:“你想让秦焘和颦儿定亲?”
宁氏点点头:“正是,先前两人被关在一间房中,虽没发生什么,但到底于颦儿的名声有损,再者,颦丫头无论是相貌性情都是林家顶尖的,以颦丫头的聪慧,嫁到秦家必能使我们和秦家的关系更进一步。”
“你说的是,不过这件事要等颦儿参加过官员考核再说,更何况现在菲儿的事刚过去,秦家难免对我们有隔阂,等事情淡些了再议吧。”
林老侯爷不否认宁氏的提议很可行,可到底有些不甘心,随着林颦儿展现出来的聪慧果敢,林老侯爷愈发觉得林颦儿是林家一个有力的筹码,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希望林家能出一个皇后,而那个人选便是林颦儿。
宫中自古腌臜多,要想在众多女人中杀出一条血路,除了聪明还要有过人的手段,这些林颦儿都不缺,所以林老侯爷对林颦儿寄予厚望。
但是林老侯爷又不想断了和秦家的关系,在朝中多一个姻亲盟友,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林老侯爷才会为林菲儿与秦焘定亲,谁知道这门亲事已经临门一脚,林菲儿却生生将球踢出球门。
想到这些,林老侯爷不禁对沈氏母女厌恶到极点,在林老侯爷看来,秦焘风流倜傥,不比月风吟差多少,而且秦相的地位在文人中并不逊于月国公许多,秦焘又是秦相唯一的嫡子,比月风吟庶出的身份好了许多。
想到林菲儿给林家带来的麻烦和损失,林老侯爷的心一瞬间冷硬如铁,他决定,将林菲儿扔到庄子上好好磨一磨,让她知道离开林家,她过的将是什么日子。
沈氏听到这个消息,哭着找到林明,让他向林老侯爷求情,不要让林菲儿去庄子上。
林明有些烦躁的扒开沈氏的手,态度有些冷淡:“你以为我想让菲儿去那种地方吗?可是你也听说了,秦家退亲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没了,我听了都生气不已,更别说父亲母亲了,以我看,这次谁去求都没用了。更何况,还有府库被盗的事,两件事加在一起,没牵连到我和朗儿已是万幸,你若是为了朗儿好,就不要去找那个晦气,免得连累了朗儿,咱们二房在林家可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沈氏知道林明说的是实情,可看到他如此冷漠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痛,不过她最恨的还是陷害她和林菲儿的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林明被沈氏的狠厉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不满的问她。
沈氏恢复平静,看着林明的眼睛道:“没事,我只是觉得今日的事实在太过蹊跷,先是夺了我的掌家权,现在又搅黄了和秦家的亲事,这会不会是大房意图谋取世子之位而使出的诡计?”沈氏知道只有将事情扯到林明的切身利益上,他才会关心,和她一致对外。
林明听了沈氏的话,果然严肃起来,有些犹疑:“不能吧,大哥他一向不问世事,我看他早没这个心了。”
沈氏将下人遣了下去,对林明道:“大哥是没这个心,可是别人有,你可别忘了大房还有一个林行之。”
“他一个病秧子,又是小辈,凭什么跟我争,你是不是太多虑了。”林明并未将林行之放在眼里。
沈氏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却没表现出来,继续分析道:“话虽如此,可自从林行之回来后,越来越受父亲重视,林颦儿也一直在跟我争掌家权,我看他们两个是想排挤我们二房,把侯府攥在自己手里。咱们若再不居安思危,这侯府早晚是林行之和林颦儿的。”
“你说的是,这次你失了掌家权,全都落在林颦儿手上,确实是大房得利。”
“所以老爷,林颦儿和林行之已经威胁到朗儿,威胁到我们二房,你一定要想个办法才是。”
林明神色严肃,安抚沈氏:“你刚失了掌家权,短时间内不宜有动作,何况林颦儿那丫头如今正受父亲重视,轻易动不得,待我想个好办法,再从长计议。”
“那菲儿…?”
“自作孽不可活,让她去庄子上吃点苦头也好,放心,我会知会那边,不会有问题,菲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会不心疼吗?”林明安抚完沈氏,便离开了正院。
沈氏看着他走的方向,眼神淬毒,偏院的那些小贱人,等她腾出手来,定叫她们好看。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林菲儿便被侯府派马车送到城外的一处庄子上。只有沈氏去送了林菲儿,不敢明目张胆给她带吃食用品,偷偷塞了几张银票给林菲儿。
这两日,为了赎回侯府的东西,沈氏这些年贪墨的银子都已经搭了进去,甚至连嫁妆都搭进去一小部分,眼下给林菲儿这些银票还是她变卖了嫁妆才有的。
林菲儿握住沈氏的手,叫她保重,并嘱咐她小心林颦儿,尽量不要跟林颦儿作对,她一定会想办法早日回长宁城,到时再计较。
沈氏一一应了,也嘱咐了林菲儿一番,马车等不及,不等沈氏说完想说的话,便匆匆驶走了。
再说林颦儿,这两日接手了侯府全部的事宜,变的比以往忙碌起来。为了能够多抽出时间看书,林颦儿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锦绣,锦绣实在决断不了才找到她面前。现在的锦绣已经越来越有管家娘子的派头了。
而府上的下人,哪怕是做了二十几年的老人,看到锦绣也要恭敬的称一声姑娘,一时之间,水云苑的人成了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而二房这一次元气大伤,一时之间竟很少看到二房人的身影。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刘蓉死了,林颦儿听到消息后,表现的十分平静,她甚至没有去见刘蓉最后一面,见了该说什么呢,与其看她苦苦哀求,心里酸涩,不如不见。
九重司给出的说法是畏罪自杀,线索也断了,对于这个说法,无尽帝和月昭仪只能接受,月家人对于这一结果自然是不情愿,也知道九重司的本事断不会让人犯自裁,不过知道归知道,染欲烬说这件事没办法继续调查,那么这件事便只能到此为止。
这天林颦儿正查看厨房送上的采办单子,有下人来报安王爷身边的破云女官来了,林颦儿让人将破云女官请到花厅,将单子交给锦绣,带着繁花过去花厅。
破云女官看到林颦儿,谢绝了林颦儿让人上的茶水,言简意赅对林颦儿道:“王爷请大小姐明日一早过府一叙。”
“好,我知道了,请破云女官回去代我向王爷问好。”
“嗯。”破云女官冷着一张脸应了,由林颦儿送出府门。
“小姐,这破云女官看起来好冷啊,安王爷她找您有什么事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既派人相请,我便不得不去,没事,安王看起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用担心。”
“哦。”
送走破云女官,林颦儿去翠竹堂与宁氏说了安王爷派人请她过府的事,对于林颦儿事事告知自己,宁氏十分满意,交待了她不要失礼,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次日一早,林颦儿早早起床,梳洗过后,带着流年坐上马车往安王府上去。
安王的府邸就在皇城脚下,离宫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林颦儿下了马车,抬头打量头上方的牌匾。
据说这牌匾是无尽帝亲题,字迹颇为磅礴大气,朱红大门上面挂了两个金环,流年上前轻叩了叩,有人将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俊秀小厮,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若不是看见他身上穿的衣服,流年几乎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哥。
听闻来者是林家大小姐,小厮热情的将人请进府。安王的府邸虽不如千岁府奢靡华丽,却是另一番花团锦簇。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花,青青的树,一派生机勃勃。府内小桥流水,风拂金柳,即便是冬季,依然鲜艳的让人感觉不到冷意。
林颦儿主仆被小厮请到正厅等候,半晌安王姗姗而来。她的装扮让林颦儿愣了一愣,同时心里隐隐猜测些什么。
安王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衣裙,外罩同色大氅,她脚踏男子穿的靴子,腰间横了一根白玉腰带,林颦儿看到,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圆髻,发髻旁插了两朵素色小花,打扮的极其素淡,似要吊唁什么人。
林颦儿今日也穿的极为素淡,不过同安王刻意的内敛不同,林颦儿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沉静如水,让人看了极为舒服。
两人坐上安王让人准备的马车,流年则跟着破云女官坐一辆,好在流年沉稳,不然若换了繁花,这一路只怕要被破云女官的沉闷闷死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座山脚下停车,破云女官叫了两顶轿子将安王和林颦儿抬上山顶。
在一片平地旁边,一处红花灿烂之地,一块石碑静静而立,安王示意破云女官带流年到一旁去等,她自己站在墓碑前静静的看着墓碑,不知想些什么。
林颦儿也不打扰安王,绕道墓碑旁,将新生的杂草拔掉,良久等安王离开了墓碑范围,林颦儿才上前将墓碑上的灰尘掸掉。她的动作轻柔而小心,如同呵护一件难得的珍宝,让一旁的安王看了眸子微微闪动。
“你与曼彩如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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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节日快乐,稍后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