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户部、北直隶与水师的全力支持下,天津港初具规模,一座座码头插入卫河之中,从远处看,宛如一柄梳子的条齿,规整且密集。
塘沽市舶司设置在卫河南岸,有市舶司、驿馆、大型仓库、贸易棚等建筑组成,在卫河北岸有一建筑群,是寻常商旅居留、餐饮之地。
朱允炆在设置市舶司的时候,并没有遵循洪武时期的规定,比如广州市舶司只接待占城、暹逻诸番,泉州市舶司只接待琉球使臣等,而是采取了报备堪合制,即诸番官方使臣入中国市舶司,需提前四个月或半年报备进驻港口,交付唯一堪合凭证,他日可以凭堪合凭证抵达相应市舶司。
堪合凭证是一次性的,使臣在离开之前,可以报备下一次到访时间,留下新的堪合凭证。
这种举措的设置,有助于规避商船冒充使臣船只,以更好保护使臣、安置与接待使臣,同时也控制了使臣入中国的频次,不能正月里刚来,三月才回到家里,五月又到了大明,整天接待你们,大明也累啊,一年来个一至三次就行了……
有安全局的人带路,进入市舶司很是容易,就连守备也不敢得罪。
因为寒冬与烈烈北风的关系,许多船只停泊在港口码头并没有出港,只有少数船只进出。
朱允炆没有直接带人去市舶司,而是去了一座码头,那里正有四艘船想要进驻。
伸入河道的码头相当宽阔,足有一丈半,这也为货物转运带来了便利,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海船停在码头两侧,船只上还有不少伙计与商人,时不时传来热闹的声音。
四船靠近,市舶司的吏目方何指挥着官差做好接应,待将船只稳稳停住,系泊之后,船上便放下了木板,伴随着一声吆喝:“使臣到了,官员在哪里?”
方何连忙堆笑,沿着木板上了船只:“朝-鲜使臣远来,快快下船避风,驿馆那里已准备齐备。”
使臣李桓披着虎衣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着方何,问:“你是几品官?”
方何一愣,面色微沉:“九品。”
“呵呵,区区九品也配来接我等?让你们提举亲自来请吧!”
说完,李桓转身便进入船舱。
方何喊道:“九品虽是位卑,然也是大明官吏,有迎使臣之权。你代朝-鲜国王而来,如此蛮横,就不怕天朝发威吗?”
船舱中传出李桓的声音:“天朝若重礼仪,又哪会有此时之辩?若提举不来,我等便不下船,失了期,朝廷问责下来,看你如何担待?”
方何咬牙,却无法反驳,只要说:“既你坚持,我自会禀告提举。但此时我要堪合凭证,检验随船货物,将贡品造册,还请使臣约束下人,好好配合。”
“你这是放肆!”
李桓有些发怒。
方何坦然:“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若使臣不愿遵大明市舶司规矩,大可离开这港口,于其他地方登陆。”
“那就请便吧!”
李桓无奈,大明开设了市舶司,还设置了堪合文书,这换其他地方也没办法上岸啊,其他地方没港口不说,就是找个海滩上去了,也没人接待,被地方府县发现了,很可能会当做倭寇给干掉了。
方何冷冷地挥手,让官差上船检查。
朱允炆站在码头上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皱眉,侧身对夏元吉问:“使臣都是如此嚣张跋扈的吗?”
夏元吉苦笑:“确实有些张狂。”
吏目虽然是九品,确实是有权接待使臣的,并非是大明不遵礼仪,要知道京师的会同馆大使,这一把手也是正九品,各国使臣到了京师,不都是由正九品安排生活事宜的,哪怕是外番国王来了,也得听九品大使的安排,以九品挑刺,实在是有些挑刺。
杨士奇见此,补了个刀子:“使臣在京师是温和的,但在外却吆三喝四,颇为猖獗,甚至还有伤害百姓之事。”
“还有这等事?”
朱允炆有些震惊与愤怒。
使臣是外国人来大明做客,客人敢欺负主人?
他妹的,这是大明朝,可不是清朝!
外国人来到大明的领地上,就应该老老实实,遵守大明规矩,这是底线!还敢欺负大明百姓,当自己是什么玩意?想让大明百姓点头哈腰伺候你们吗?
朱允炆想起来外国人丢一辆自行车满天下找,中国人丢一个娃没半点动静的新闻就来气,堂堂大明朝想要崛起,就必须在心理上崛起,什么外国人,老子平视你,这是我们有礼仪,想让我们仰望你,滚回你们的地方去,大明不欢迎!
“哪里的使臣,什么时候的事?”
朱允炆问。
杨士奇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也是听国子监监生讲起,琉球使臣往返朝贡较为频繁,又多在福建停留日久,时常会因为言语不通,习惯不同,贸易纠纷,做出一些违法乱纪之事,殴打百姓与商人,当地官员考虑到其是藩属国使臣,多不愿声张,将事情压了下去,并没有上报。”
朱允炆阴沉着脸,发生这些事绝不只是琉球使臣的素质问题,一个关键的问题还是出在大明身上,毕竟朱元璋定下的对外基调就是怀柔,以和为贵。
琉球使臣也会想:安南打了大明那么多地盘,掠夺了那么多百姓,大明都没动手,只是别生气别生气,大家要好好过日子。现在自己打几个百姓算什么过错啊。
怀柔远人,宽宥外夷,才是错!
朱允炆侧身看向刘长阁,严肃地说:“日后所有使臣前来,安全局都需派人跟着,谁敢胡作非为,欺负我朝百姓,把他们腿打断,严重者枭首示众!”
“这是不是太严厉了,他们比较是藩国使臣,怕会影响彼此之间的和睦。朝廷应以大局为重,不拘小节……”
夏元吉连忙阻拦。
朱允炆甩袖,冷声道:“要顾大局的是他们!你们要记住,对外不能仅仅怀柔,必须柔中带刚,一味怀柔,只会被人欺负,我大明子民就不应该被外人欺负!”
夏元吉不好再说什么。
杨士奇平和地说:“有点苗头就浇灭是好事,免得他们哪日猖獗到连官府、官兵都敢欺负。”
夏元吉很想问一句可能吗?但仔细想想,现在朝-鲜使臣在这里就敢欺负市舶司的官员,说不得哪天真的可能会骑在官员头上去。
官差盘点之后,返回报告给方何。
方何审视了一番清单,隔着帘子喊道:“使臣此番前来,所带贡品只比往日,可这私货却猛增七倍啊,是不是太多了?”
“带私货是明廷准许,市舶司大可抽分出价。”
李桓喊道。
方何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下船,迎面碰到朱允炆等人,不由皱眉问:“你们是哪个船上的,眼下风大,可不敢乱跑,速速回船舱。”
朱允炆看了一眼刘长阁,刘长阁拦住了想要走的方何,亮出了安全局的腰牌:“安全局要问话。”
方何脸色一白,转身看向朱允炆等人,只好走了过来:“不知几位想要问些什么?”
朱允炆指了指港口的众多船只:“眼下市舶司容纳了不少船只,想必收获颇丰吧,不知今年结余有多少,你可知晓?”
“结余?什么结余?哪里来的结余?”
方何反问。
朱允炆被方何的反问给弄懵了。
朝廷辛辛苦苦,投入了那么多资源打造了市舶司,这对外贸易也有一年了,你们搞了这么久,来了这么多船,念在你们刚起步,不说赚个几万两,弄个几千两总还是可以吧。
夏元吉也有些着急,连忙问:“市舶司难道不征税吗?一丈船征收一两二钱,两丈船二两四钱,这一年来,码头中停泊的船只不再少数吧,我看也有不少大船,市舶司这笔钱总应该收了吧?”
方何点了点头:“没错,收了。”
夏元吉松了一口气,只要收了钱,那就好办,于是问:“那结余呢?”
“结余?什么结余?哪里来的结余?”
方何重复了一遍。
夏元吉差点暴走,朱允炆握紧了拳头,杨士奇倒有些笑呵呵,这是个有趣的家伙。朱允炆不发话,刘长阁与汤不平也不好发作,只好站在一旁当柱子。
“收的税钱,除去花销,结余的钱有多少!”
夏元吉好脾气,也差点被惹怒。
方何低头略是沉思,然后抬起头,看着夏元吉认真地说:“哦,你说这个结余啊,没有,还欠下了一千八百两银子,过年会找户部要钱。你们还有事吗?”
“啥?!”
朱允炆瞠目,夏元吉结舌,杨士奇手有些发抖。
这算什么事?
市舶司运作一年,你告诉我不仅一个铜钱都没赚到,还倒贴了一千八百两?
朱允炆郁闷至极,后世海关哪个不富得流油,看看人家那建筑,看看人家那气派,看看人家那配套……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反而成了一个赔钱货?
不对啊,哪怕是按船收税,来回一年往返天津港市舶司的也应该有一两千船次,至少也能收个三四千两银子。而且市舶司人员俸禄是户部直接负责,不会动用船税的钱,怎么就没结余一文,还倒贴出去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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