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听说了么?内分泌科室竟然给一个实习生分了床位!”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床位,一张三甲医院的病床位代表了什么?代表着荣耀,金钱和脸面。
二院所辐射的范围并不仅仅是n市,周边郊区,乡镇和附近城市的病号们也会因为虹吸效应而来到这儿。
阻碍二院收治病人的最大难题,并不是病人数量不够,而是因为病床数太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让医院敞开了收,那么只需要半天,就足以将整个医院两倍的病床都填满了。
可以说,一个医生在科室中的地位如何,只要看他所管的床位数量就可以想象一二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一口气管上百八十张床位的。就算你有那个精力和实力,医院也不会放任自流的。毕竟,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而不是害人场所。
总而言之,病床位是所以医生打破头皮都要抢的东西,给一个实习生分配床位,可能吗?就算是分了下去,你让一个没有独立处方权的实习生怎么开药,怎么管理呢?
“呵呵,你忘了,那是内分泌科啊。”
“哦,你说的实习生是他?”
“废话,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个实习生这么妖孽。”
“哎,这家伙可是真的一步登天了。”
类似这样的言论很快就传开了,而且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内分泌科室。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先是强烈的质疑,然后就是半信半疑,最终发出了由衷地感叹。
内分泌科室中的医生们也就算了,在吕建德大主任强势的压制之下,就连副高们也学起了鹌鹑鸟,不管心里如何的不满,他们都不会开口说话。
但其它科室的医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他们私下里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其中的热烈之处甚至于比知道方健获得五百万资金的时候还要更甚几分。
五百万,那绝对是一笔超大的金额了。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与院士级别的大佬合作。
这样的合作,哪怕是再多拿一倍出来,人家院士也未必愿意带你玩。所以,就算有人私底下埋怨,也绝不敢公开的。
但这次不同了,方健可是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大好处,而且这好处还不是一次性的,是医院里实用价值最高的病床位。
这表示,方健真的得到了科室的信任,变成与他们一样等级的医生了。
一时间,他们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幸好方健当初轮换之时,选的是内分泌,否则的话,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们头疼了呢?
然而,唯有神经内科的章大主任对吕建德破口大骂,并且在心中深深地懊悔着,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妙棋呢?
如果当时也学着吕建德这手,把病床分配给方健,那么方健管理病床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闲心注意其它的,至于内分泌,就更不可能过去了。
哎,一招失误,满盘皆输啊!
此时,被所有人念叨着的方健,正安静地待在了吕建德大主任的办公室中。
吕建德起身,打算亲自给方健去泡一杯茶,方健眼敏手快,立即抢先一步,先是给吕主任的茶杯中续满了水,然后再给自己糊弄了一杯。
看到方健这番举动,吕建德也是暗自点头,这小家伙果然不错,并没有因为种种待遇而骄傲自满。
不过,他还是板着脸,道:“小方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呢?”
方健表面上诚惶诚恐地道:“主任,您冤枉我了,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还有不满意的呢?”
“哼!”吕建德轻哼一声,道:“既然你没有不满意,那为什么要把床位退回去?”他用手指头点着方健,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知道,为了要这些床位,我可是下了多大的功夫啊?!”
他虽然是科室大主任,但整个科室也不可能是他的一言堂啊。那些主治和住院医自然没有挑战他权威的资格,但有很多事情他也是要与几个副高商量的。
这一次,他高举砍刀,从自己做起,好不容易说通了各位医生,分给了方健六张床位。
哪怕是他,这种事情一辈子也只能做一次的。纵然是用了与院士联合研究为借口,名义上是高大上了,但说到底,还是在各位医生的碗里吃饭啊。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吕建德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下面的那些副高们肯定会集体造反了。
方健微微一笑,道:“老主任,您的好意我当然明白,但是,您也要为我考虑考虑啊。”
吕建德皱着眉头,道:“不为你考虑,我干嘛厚着脸皮去拉床位?”
“哎,主任,您觉得我留下来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呢?”
吕建德一怔,道:“研究啊。”
“是啊,我的研究现在还是试验阶段,距离在人体上用药还差得远呢,您觉得,我要那么多病床干什么?”方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我若是真管了那么多张病床,怕是要被彻底地绑在临床上了,这样的做法,岂不是与您留下我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吕建德张了张口,他很想直接告诉方健,这些病床给你,是给你送钱,给你做人情用的。
三甲医院的一张病床啊,若是放了出去,就算不为钱,也是一个大人情。
但是,看着方健那双清晰的眼眸之时,他的这些话竟然就这样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方健正要说话,口袋里的电话却是突然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当着吕建德的面接通。
“喂,庄师兄,有什么事么?”
“什么?嗯,我知道了,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方健放下了电话,笑眯眯地道:“主任,我想要请假。”
“请假?去哪里。”
“去学校。”
“哦,那个试验?”
“是的,有了一点进展,我想去看看。”
如果是其它事情,吕建德或许还会埋怨几句,但是牵扯到实验上的问题,他就显得比方健还要焦急几分。
挥了挥手,看着方健疾步离开,吕建德沉默半晌,方健这样的状态,让他搞临床工作,确实有些不合时宜啊。难道,自己真的用错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