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罗芙馨就把魏奶奶的病情有了变化,包括魏家那点破事,都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罗雪梅和周连富面面相觑。
哎哟,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敢情人北京大户人家也有这么多烦心事。
既然是这么个原因,周连富就点点头。
“那行吧,既然你们北京的房子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定个好日子把这事办了吧。终归也是你们小辈的一份孝心。你也别跟孩子置气,这是好事,明年咱们家就是双喜临门。”
末了,还跟罗雪梅说到。
理倒是这么个理,罗雪梅也点点头。
得到家人的肯定,罗芙馨就大松了一口气。
“谢谢爸,谢谢妈。”
罗雪梅还忍不住皱着眉瞪她一眼。
“打小就你主意大,心最野。现在好了,连结婚的事都自个定了,真是没大没小,眼里一点都没我们做爹娘的。”
“好了,这也不是孩子故意的。”周连富和稀泥。
“就是。我是打算毕业了再考虑这问题,可这不是事情赶上了么。”小福星也赶紧诉苦。
罗雪梅就叹气。
“这下又有的忙了。我得赶紧去给你买新棉花,做婚被去。现在咱们罗家坳的规矩,嫁女儿娘家得陪嫁至少六床新花被褥。咱们家又是头一份的人家,怎么着也得给你陪嫁十二床被褥。得,我现在就找棉花佬去,让他开了春就给我弹棉花做嫁被。”
心急火燎的就要起身往外走。
小福星赶紧摆手。
“做这些干嘛!十二床被褥,拿卡车运北京去么?这运费都够在北京买十二床新被褥了。我自个在北京买几床铺铺房间就够了,不用这些。”
“这怎么行!嫁女儿给嫁被这是规矩,你没嫁被,要被男家亲戚笑话的。你自个脸皮厚不怕人笑话,我们当爹妈的可要脸。要什么运费?我跟你爹去北京的时候直接带着就行,不用你花钱。”
周连富这回支持自家老婆。
“是这个理。”
哎哟喂,十二床被褥啊,您老带的了么?卧铺包厢都给你塞满了,连人都没地方睡。
不过看父母坚持的份上,她也就不纠结了。横竖到时候找二毛哥的运输公司帮忙,托运到北京呗。
虽然一开始有点受“惊吓”,不过一旦接受了设定,罗家两口子还是乐滋滋的讨论起小女儿的婚事。
小福彬听说二姐要结婚,最高兴的还是可以去北京玩了。而且二姐还有个四合院,他还没见过四合院什么样呢。
罗家双喜临门,自家的喜事都顾不过来呢,就更加懒得管周家那些破事。
不过他们不想理,可这破事还偏偏就绕不开去。
第二天一大早,老大周连贵坐着小汽车来到罗家坳,随行的赫然还有县里的公安。
往年周老大一家都是正月才回来,如今周家都没人了,周老爷也搬城里住,他就更少回来。
今年破天荒的没过年就回来,自然是为了罗招娣母子俩。
如今周连贵是官升三级,越发的有派头。正因为官威十足,所以越发不肯吃亏。周家这老宅和那些零零碎碎的田地山林,拢共也不值几个钱,他早就不放在眼里。
可这再不值钱,也是他碗里的奶酪。罗招娣母子俩个,流浪狗似的玩意,竟然敢动狮子碗里的吃食,那是不要命了呀。
上一回在医院,那是怕影响不好,才没跟这俩穷要饭的动手。
他晓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是要面子的,不好跟这母子俩动手,可他有朋友,让朋友来帮忙。
这侵占民宅,辱骂国家干部,该当何罪!
他搞出这样的大阵仗,村长和村支书也不敢怠慢。一边招呼人在祠堂里坐,一边赶紧叫人去喊周连富过来。
不管怎么说,他也姓周,是周连贵的亲兄弟。这是他不能不管!
“管个屁!当初说好了分家,周家都归了他周连贵。这会子还来找你干嘛?就周家那点破东西,我还不稀罕呢。这些事村长他们也都知道,要怎么分按当初老爷子说好的分就行呗,跟我们有什么相干!他们自个怕得罪老大,就拿你去顶炮灰,就欺负老实人。”罗雪梅一边咕咕哝哝抱怨,一边给自家老公收拾衣服,穿戴起来。
周连富叹口气。
“谁叫我姓周,一辈子也脱不掉的。要我说,不管老三怎么样,福全终归是爸妈的孙子,他户口也在这里。除非老爷子自己说不给福全,否则这房子和田地终归得有他一份。老大爷不能心太凶,这种事终归是要讲道理,讲规矩的。”
“哎哟,你可别说这话了。那房子田地没你一份钱的事,倒要你操这闲心?要我说,你就坐那儿当木头人,让他们自个狗咬狗去。你别管,别说话!”
“这我哪儿做得到?”周连富一摊手。
“你就这操心受气的命!”罗雪梅气的拿手指头戳他胸口。
周连富也不辩解,就咧嘴笑了笑,气的罗雪梅牙痒痒。
等穿戴整齐了,出房门,就看到小闺女也穿戴好了正等着。
“我跟爸一块过去看看。”
罗雪梅赶紧一点头。
“好,你一块过去,可看住你爸,别让他多嘴多舌净吃亏得罪人。”
罗芙馨一点头。
“我心里有数。”
说完,就挽着周连富的手,父女俩一块出门。
有伶牙俐齿又心眼多的小闺女跟着,罗雪梅可算是放了一大半的心。剩下一小半也是操行这丫头片子太厉害,把别人欺负惨了,替别人操的心。
父女俩往祠堂去,一路就看到村民同路。还有人跟周连富打招呼,打听周家的事。
这又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周连富是真不稀带说,一路就支支吾吾装糊涂。村里人也知道这事跟他无关,他是纯属受牵连。又因为他在村里口碑好,大家也就不为难他,转而问些小福星的事,夸他家里孩子有出息。
一路闲谈到了祠堂,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全是看热闹的村民。现在是年末,外出打工的也都回来了,务农的更是闲着,好容易又有热闹看了,大家可不都赶着去凑热闹。
周连富一露面,村里人就主动给他让路进去。
这一进去,就看到堂屋里分成三派,一边是周连贵几个,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一边是“孤儿寡母”,剑拔弩张。当中是村干部和村老,跟他面面相觑,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