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妇人整天呆呆的坐在窗口,嘴里叨念着儿子什么时候来接自己,要么就是要回家去给老头子做饭。
可怜她老公林阿根早就死于火灾。
看了阿根嫂的现状,罗芙馨就知道对方用什么收买了林国富,也明白自己是没法劝他改证词的。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提出高额赔偿,断绝华国伟给付赔偿金的可能,不给他任何减刑的机会,能判多重就判多重。
当然这样一来,因为改了口供而负上主要责任的林国富也会被重判,但相比对此他应该早有觉悟。
统计赔偿金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包括医疗费用和护理费用,还包括误工费,营养费,交通费等等。像她父亲周连富这样的情况,还需要进行伤残鉴定。依据伤残等级给付伤残补助和赔偿金。而且,她父亲现在还在恢复期,并未结束治疗,这就意味着医疗费用部分还会继续增加,往后还有康复治疗的费用,也要追加。这不是一笔就能搞定,可能需要连续诉讼。
若是换个不懂的老百姓,头都能转晕。
罗芙馨因为是二世为人,懂得比较多,可真要她来搞这个,也是头大。好在她懂得找律师,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律师还是个清苦职业。老百姓打官司找法院,不爱找律师。只有单位打官司才找律师,可单位也不能天天打官司,所以律师一般就是拿死工资,挣不了多少钱。
罗芙馨作为个人,到律师事务所找律师,委托写诉讼状,统计赔偿金额。
她一个小姑娘上门,别人还不信,以为她是来开玩笑的。得亏她能说会道,言辞凿凿,那拿出装了钱的信封,要付律师费,这才把正经挂牌的律师招了出来,接待她。
结果跟她这么一聊,就知道这是个人小鬼大的明白人。尤其是听到她连夜押着车带着父亲去省二院做手术,这份魄力就是大老爷们都少有。当下一边感叹“英雄出少年”,一边查看她自己准备的各种票据。
她准备的仔细,把在二院的票据都带来了。但这远远不够,律师指点她得再去一趟二院,叫给她爸爸动手术的医生写“医疗诊断证明”,证明她爸这腿就算治好了也不能百分之百恢复原先的功能。然后拿着这个诊断证明去市残联做伤残鉴定,看能鉴定下几级,就可以根据鉴定要求赔偿和补助。另外最好还让医生在诊断证明里写明后续需要继续康复治疗,以便以此为由,提出连续赔偿。
另外,还要根据他们家上上年的收入情况,判定他父亲因伤导致的误工费,和她母亲因为看护陪床导致的误工费。这还得分两笔,她母亲的误工是短期的,钱没多少。可她父亲这一伤,怎么着也得一年不能干重体力活,这一笔误工费就得好好算算。
至于营养费,交通费什么的,他这边就按照常规通缉。另外,打官司的诉讼费和律师费,也是可以向被告主张的。
总之,这些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水的费用加起来,绝对少不了。
不过律师也提出,起诉书里主张的金额是越大越好,但如果她是想要尽快拿钱的话,调解阶段该退让还是得退让。否则,就算最后法官支持了诉讼状里的金额,可对方不肯给钱,也是白搭。
罗芙馨当着律师的面直点头,可心里却想,我就是要逼得对方不给钱,不给钱就去坐穿牢底。
她是为了要钱吗?不,是为了争一口气!
因为市中院已经接了案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庭。所以罗芙馨也不敢耽误,接下来的一个月忙的是团团转。
一面要盯着柏丽娜,让她根据自己的设计思路自己花服装花,继续投入市场,挣快钱。一面又得打电话去省二院找孟旭东,打听他什么时候坐班。确定了日期,就请了假,带着父亲母亲还有小弟一起去省城。
没办法,罗雪梅不放心她一个小囡女照顾,非得自己跟着去。可这一回,她走了家里可没有大姐管着小弟吃喝,只得把小弟也一并带去。
罗福彬倒是挺高兴,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几趟江城市,这一回直接能跟着爹妈和二姐去省城,那真是别提多带劲。光是这出门坐火车,就够小男孩睡觉都笑醒。班里其他同学都没坐过火车,他这可是头一份。
可惜这一趟是出来办正事,没工夫带他去省城的风景点玩,只能在医院和附近逛逛。
罗芙馨自个推着轮椅带父亲去看孟旭东,叫母亲罗雪梅带着弟弟在周围逛,又给了十块钱,给小弟买吃的玩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罗雪梅心疼钱,肯定舍不得用。可这会是给宝贝儿子花钱,她也难得大方了。
罗福彬这下可掉进福窝里,有吃又有玩。可他在家里耳濡目染,虽然心里兴奋的不行,可出门在外却并不吵闹。因为二姐说了,在外不能露怯,没得叫人看不起,说他是乡巴佬进城,乱看西洋镜。
在家里他是乐得又蹦又跳,到了省城却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罗雪梅给他买点心吃,他就拿着,小口小口的吃。也不乱说乱喊乱跑,就站在医院大门口往外看。
看省城的大马路,看路上的小汽车,嘿,还有双层巴士,那么高那么大,跟二层一样,真稀罕。
省城的街道比江城市的还宽还大,汽车也多,自行车更多。不过省城人的衣服跟江城市差不多,他二姐是画花布样的,大姐是做衣服的,寻常花布和花裙他见的多了,不觉得有什么稀罕。
可省城的楼比江城市的高,一幢幢接连不断,又漂亮又威风。
省城真好,将来他读了书,考到省城来上大学,也挺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去首都好。二姐就想考首都的大学,可见在二姐心里,首都比省城更好。
小男孩看了省城的大马路和高楼,眼界和心境也跟着一起越扩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