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时,天气已经彻底凉下来,夜凉如水,白羡鱼忍不住抽了下鼻子,弓起的后背蹭到了旁边的男人。
很快帐外响起脚步声,九转繁枝铜灯跳起一簇火。
谢行蕴穿着白色里衣,狭长眸子深邃幽黑,里头映着女孩满是泪水的脸,他半跪上榻,将她抱进怀里,语带安慰,“怎么了?”
男人的话像是一缕春风拂过混沌的脑海,白羡鱼把头闷在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方才吃了一颗好酸的葡萄,现在牙都是酸的。”
“我去给你找点蜜饯?”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一点点。”谢行蕴亲亲她的额头,轻瞥眼门外,语气凝重,“来人。”
守夜的太监立刻醒了,朝内恭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寻些葡萄和蜜饯来,葡萄要个大甜润的,蜜饯太甜太腻的不要。”
“是!”
绿珠听到了动静,带着人一起在外头候着,听声,立刻安排了下去。
御膳房亮起了烛光,早在白羡鱼回宫之后,御厨们就开始留人在夜里当值,所以这会儿众人都有条不絮,夜里寂静月光祥和,氛围也不似白日规矩。
“娘娘回宫一个多月,这已经是第四回半夜想吃东西了,陛下还真是有耐心,半点都不恼,我听说陛下还是小侯爷的时候,最是冷情,谁在他那都讨不得什么好的。”
“可不是么,上回娘娘想吃栗子糕,可咱们送过去的,她都没有尝几口,最后咱们陛下竟然让白大将军进了宫,据说啊,娘娘那日吃的那两盘糕点全是大将军做的。”
几人默契地倒吸一口凉气。
从前人们说白羡鱼被她几个兄长养的自由烂漫,到了宫里成了皇后,被拘束着,这样的性子总该打些折,可没想到皇上将她养的越发娇了,简直偏爱的没边。
绿珠送葡萄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姑娘被哄着吃蜜饯,她目不斜视,侯在外头等着伺候洗漱,等到做完这一切,她才退了出去。
旁边的廊柱传来响动,她转头,澄澈月光下,眼下黑眼圈分外明显。
萧正听到这里的动静起来查看情况,头发毛燥,两根呆毛竖着,配上两个黑眼圈显得格外滑稽,两人惺惺相惜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
绿珠疲惫之际又觉得欣慰,小姐从小就十分懂事,比起京都诸多贵女前呼后拥数十人的排场,小姐身边从来就五个人,贴身伺候的就只有她,可谓十分的好伺候。
如今这般反常,怕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女子怀胎本就不易,何况小姐身子偏寒,如此就更辛苦了,心绪反复无常都是十分正常的。幸好皇上是真心喜欢小姐,处处关怀备至。
白羡鱼吃了葡萄,洗漱完,感觉心里莫名的郁气终于散了,谢行蕴撑着下颚瞧她,“舒服些了么?”
“嗯。”她回完,过了一会儿犹豫问:“我……是不是有些烦人了?”
谢行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俊不禁地俯身,咬了下她的唇瓣。直到身下人嘤咛了声,他才抬起薄薄的眼皮,温声道:“胡说什么。”
白羡鱼睁着眼睛看他。
“小鱼儿莫要自责。”谢行蕴把她抱到身上,另一只手闲懒地扶住她的后腰,望着她微显的肚子,语带威胁,“小兔崽子,害的你娘亲整夜睡不好觉,看你出来了我怎么收拾你。”
白羡鱼失笑,“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要是女孩,你舍得教训?”
谢行蕴挑高一边眉毛,半点犹豫都没有,“一视同仁,哪个让我家姑娘受委屈了,我就教训谁。”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是想让你为我生孩子,如今是想让你生了孩子,眼里最重要的还是我。”谢行蕴笑:“所以自然得先表明立场。”
白羡鱼心头那点负面情绪全数消散了,他身上的热意烘的她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生孩子了。
谢行蕴会一直陪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