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或许正因如此,大夔皇陵戒备森严,非一般人能入,且都需经过武宣帝的首肯,否则就是妄想。
白羡鱼心思逐渐飘远,之前生门折陨的三人,便是死在了皇陵。
虽然已经足够小心,可最终带回来的消息也仅限于皇陵外三层,里层机关重重,至今未知全貌。
这也是她之前选择不入宫的原因,即便有许婉如的遮掩,她会安全许多,可日后想进皇陵也难比登天。
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招摇,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说是国师前往大相国寺祭祀么?为何谢丞相也一同前去?”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了马上的男人,惊讶出声。
“国师身份尊贵,许是皇帝令谢丞相一同前去祭祀吧,听闻白将军即将回京都,边疆几国又蠢蠢欲动,战争一触即发,希望祭祀过后上天能垂怜垂怜……”
嘈杂的声音让白羡鱼略微蹙了下眉,她斜斜睨了眼端坐于马背的谢行蕴,微不可察地嘶了声。
就是要在谢行蕴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略有些困难。
大相国寺白羡鱼不是第一次去,早已十分熟悉,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刻意装作不熟,被专人带着逛了许久。
随即便要准备斋戒沐浴,斋戒三日后便可进行祭祀大典,到时武宣帝也会来,那么提前一日二日,这大相国寺内的防守必定更为森严。
最好的时机便是今晚。
白羡鱼目光微微闪烁,此时身边的侍卫躬身道:“国师大人,热水与晚膳已备好,您先请休息。”
“嗯。”
因着之前皇贵妃在武宣帝面前提过她不喜人近身,是以在跟前服侍的也只有两人。
夜里凉风习习,成片的竹林拂动仿佛雨声潇潇,掩在层层竹叶的屋子燃着几簇烛火。
祭祀时的东西现在应该还未准备齐全,她需要提前找到祭祀用的酒,往里面加点东西。
白羡鱼把一个白色药包藏在袖口中,打开门,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白离”,好在她及时改口,“萧正。”
萧正蹲着的位置离这不远,立刻赶到了她面前,“大人。”
“我有一封急信需要寄出,你亲自去一趟可行?”
萧正没有怀疑,“是。”
白羡鱼把信交给他,佯装认真地嘱咐几句,旋即目送他离开。
萧正拿了信,还没过山头,又折返回来,“大人在我送信的时候切莫离开,大相国寺周围繁华,鱼龙混杂,恐有歹人潜入,而这里相对安全,若想去哪,等属下回来随您去。”
“好。”
语罢,萧正这才离开。
萧正一离开,白羡鱼便熄了烛火,趁着夜黑风高,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间上了锁的屋。
少女的身影在屋外一闪而过,却不知早有人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白羡鱼虽力气比不过男儿,舞不好刀枪棍棒,可实在聪明,学什么都快,这三年她也并未光闲着,有白离和生门的人在,她什么感兴趣都可以学。
开把锁自是不在话下。
可她并未擅自行动,这种东西应当有人看守才是,贸然开门恐怕会引起麻烦。
于是白羡鱼便在门锁上抹了点催眠的药粉,旋即静静在旁边的草垛内等了一会儿,果然,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来了两拨人。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两拨人方才打起了呼噜。
白羡鱼这时猫着腰打开了门锁,极轻微的“咔嚓”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找到了酒水之后,她没有半分犹豫,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径直倒下去。
一切复归原位后,白羡鱼离开了这,转身朝祭坛走去,她今日特意观察了下侍卫巡逻的规律,两队交接时祭坛周围会有大约半刻钟的空闲。
她动作只需快些便可。
很快就到了交接的时候,一行侍卫自她身旁走过,白羡鱼冷静地掏出东西,快速在祭坛周围洒下。
淡金色的粉末一碰到地面便微微濡湿,很快就被风吹干。
她满意地笑了笑,收好东西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一双玄色朝靴站在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男人躬身,长指轻划过地面,微润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白羡鱼抄了山间的一条近道回去,晚上林子一片漆黑,好在她所住的位置林子并不深,也没有什么暗沟,她借着月光一路畅行无阻。
正当看见了屋子轮廓之际,不远处的一道黑影忽然动了动。
白羡鱼微惊,先前隔得有些远,她没来得及看清,以为是树的影子。
但那是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五官样貌无从辨别,可从衣着来看,并不是侍卫,而且隐约透着股熟悉。
白羡鱼视线顿了两秒,抓着草丛的手微微收紧。
她知道是谁了。
可谢行蕴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
难道他发现她了?可若发现了,为何不制止?
白羡鱼犹豫了片刻,当即决定把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藏进草丛中,露出里面斋戒沐浴过的干净衣裳来。
若他发现了她,那现在不管她做什么,结果都是会被他抓去。
若没有发现,只是碰巧遇到,这里离她的屋子近,她也可以说是出来散步。
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脸,白羡鱼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谢行蕴走去。
心紧张地提了起来,树叶的每一次响动都好像贴着她的耳膜。
可这个时候越紧张越容易出错,白羡鱼深知谢行蕴的眼神有多犀利,深吸了口气后,表情和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这个距离,谢行蕴应该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可却迟迟没有反应,这不禁让她有些困惑。
直至走到他背后一丈的距离,白羡鱼才停下,正欲开口,却发觉有一丝不对劲。
谢行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走得近了才发现,谢行蕴并不是面对着树,而是轻搂着,如同搂着爱人一般。
他当着她的面轻轻抚上了树皮。
用一种极其复杂又难以割舍的眼神,专注地看着。
一如当年看她的眼神那般温柔。
白羡鱼身躯一震,当即想到了萧正那日说过的话。
谢行蕴这是幻症发作了?
听旁人说再多,不如自己亲自看上一眼。
这几年……他过的实在不好。
她紧握住手,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脏处居然传来了一丝隐痛。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夜行衣还需要她处理,最终理智战胜了情绪,“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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