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这一觉睡得很沉,可能是昨日遇到了熟悉的人的缘故,她居然梦到了谢行蕴。
实际她这几年过的很好,远离京都,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兄长也都离开了豺狼虎豹之地,生活在临州边上的小村落里,也算是片小小的桃花源。
因此她很少再想起前世,尽管谢行蕴始终是人们议论艳羡的对象,她也只当是过往种种如一场梦。
昨夜的梦也有些古怪。
她梦见谢行蕴在她床边坐了一宿,规规矩矩地坐着,也没有看她,只背对着她,目光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羡鱼看向床沿,手轻轻抚了一下,眉梢略微蹙了起来。
是她手指的温度,还是被褥的温度……
总不可能是梦境成真了。
屋外天光大亮,她走出门外,忽然闻到一股药香,似乎就是从隔壁院子里飘出来的。
白羡鱼疑惑地看过去,却被萧正挡住了视线。
“您醒了。”
白羡鱼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谢行蕴这个时辰应该早就去上朝了,萧正理当随行才是。
“那个,属下昨日仔细询问了我家公子一番,公子命令属下从今以后负责保护您的安危。”
“负责保护我?”她复述一遍,心中惊疑不定,“你家公子的原话是这样的?”
萧正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是的。”
白羡鱼心跳猛然加快一拍,如果说前面她还只是有些怀疑,那现在这个情况未免也让她始料不及了。
萧正不是一般的侍卫,他是谢行蕴的亲信,甚至可以说是兄弟一般的存在,谢行蕴怎么可能随便让他去保护“他”。
难道街上的时候,谢行蕴就认出她来了?
白羡鱼拧了拧眉,若他认出她来了,为何要装作没有认出来?
被骗了这么久,知道真相之后不应该生气吗?
心绪纷乱之际,萦绕在鼻间的药味似乎加重了许多,她随口问了一句,“谢大人的院子里的药味怎么这么重?”
萧正没有犹豫,先是道:“我家公子既是把师父您当做自己人,属下也就不瞒着了。”
他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岂止是自己人,公子都说了赤连从今往后也是他的主子,在他萧正这,这身份便是比起长公主的优先级都要高。
白羡鱼被他的话吸引去了目光,视线略沉,“瞒着?”
她有种谜底即将被揭晓的预感。
“您一定很奇怪,为何公子会在街上失态吧?”萧正严肃道:“其实公子是把您当成了别人。”
“谁?”
“已故的白五小姐。”
白羡鱼顿了顿,眼神有些质疑。
“三年前白五小姐故去,公子的身体就出了问题,时不时会出现幻觉,加之公子并不肯接受治疗,因此现在越来越严重,公子出现幻觉的时候常常会和空气对话,甚至做出一些异常的行为来,昨日也是因为幻症发作,这才惊扰了您。”
半晌的沉默。
白羡鱼胸口有些发闷,“为何不接受治疗?”
“公子说,这是他唯一能见到白家小姐的方式。”
为了这种假象,谢行蕴居然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甚至以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她睫羽轻颤了下,“……傻不傻。”
萧正没听清她的话,继续道:“不过好在公子现在愿意配合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治好。”
“……为何又改变主意?”
“公子一直认为白五小姐的死并非意外,这些年公子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不少将军府潜在的敌人,弄得朝中人人自危,可表面上看起来公子手握重权,令人闻风丧胆,实际公子也是担心自己的病很快就瞒不住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公子便是再不舍,也得把为白五小姐报仇一事放在首位。”
“师父您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宫面圣,若公子有一日在朝官面前失态,还请师父帮忙遮掩一二。”
萧正恭敬地弯下腰,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公子如此信任赤连,但是这就是他给他下的命令,和以往任何一个命令一样,他都会认真完成。
难怪他会亲自来一趟,如果朝中有她帮忙,这个秘密或许能瞒地更久一些。
原来不是认出她来了,而是把“他”当成了她。
还是说,把萧正留在她身边只是为了监控她的行为,不让她做出如同上一世的国师做的荒唐事来。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白羡鱼万万没想到,自己三年前所做的一切,居然会令谢行蕴变成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