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慎之保持一个动作,好几分钟都一动不动,苏惊语知道肯定又是哥哥出手了。
她伸手抱住沈天予的手臂撒娇:“哥,这小子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点毛手毛脚,无伤大雅,饶了他吧。”
沈天予风仪矜贵,微微颔首。
却没饶元慎之。
他抬眸看向母亲苏星妍,知道母亲肯定有话要问她。
等母亲问完,再饶元慎之也不迟。
果然,苏星妍朱唇微启,柔声说:“天予,你算一下,你妹妹以后的正缘是谁?峥峥沉静成熟,慎之这小子,也不错。”
苏惊语羞得捂住脸。
她才十九岁,刚成年,不知一个两个的着什么急?
沈天予扫一眼生得闭月羞花的妹妹,堪堪道:“她出生时,为了破煞,我师父特意给她布置过。她的命格,没人能算出来,我师父也不能。”
苏星妍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很快莞尔一笑,“没事,人各有命,无论以后嫁谁,都是她自己的命。”
沈天予侧眸,朝元慎之启唇,念了一句咒。
元慎之这才恢复知觉。
方才好像被定住了,一动不能动,四周安静得出奇,能看到母子三人交流,可是他一个字都听不到。
元慎之浑身大汗淋漓,衣服早已经湿透。
再瞅一眼沈天予,他侧颜清冷,修长冷白的手握着一双乌木筷正在夹菜,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道:“妈,我上楼。”
苏星妍知道他饭量小,点点头,“房间给你收拾干净了,纤尘不染,快去休息吧。”
沈天予不多言,起身抬步上楼。
苏星妍家住的别墅面积不小,餐厅离电梯有二三十米距离。
沈天予不到半秒就到了电梯前。
元慎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明明眼睛一眨没眨,也没看到沈天予跑,相反他步伐从容,不疾不徐,怎么就能半秒跨出二三十米呢?
见他定定瞅着沈天予离开的方向,连饭都忘记吃了,苏惊语轻飘飘瞥他一眼,嗔道:“怎么着,这是又看上我哥了?见一个爱一个的家伙!大色狼!”
元慎之慢半拍才回话:“你哥这么厉害。”
苏惊语黛眉微挑,故意打趣他:“真看上了?”
元慎之倒吸一口冷气,“惊语,你别乱开玩笑!”
苏惊语笑,“等会儿上楼,我去跟我哥说,你喜欢他。”
元慎之慌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苏惊语,你别,千万别!”
苏惊语张嘴去咬他的手。
元慎之只觉得掌心麻酥酥一片,她的唇柔软如棉,呵气如兰,那点疼倒在其次了。
美人在前,难免心猿意马。
他望着苏惊语美若秋水的眸子,心想,元峥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却迟迟不出手,九成是因为沈天予。
有这么个牛气哄哄的哥哥,谁敢打她的主意?
元慎之松开苏惊语的嘴,再吃饭时,没了胃口。
上次来吃饭,他风卷残云,把所有菜一扫而光,这次却只吃了二三十口。
苏星妍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厨师还是上次的厨师,食材也是最新鲜的。”
元慎之摇摇头,“不是的,阿姨,菜很好吃。可能最近几天吃多了,不消化,我回去吃几片健胃消食片就好了。”
苏星妍笑,“天予打小和他师父在一起,性格比较特别,你别介意。”
元慎之以笑回应。
本来还想向苏惊语大献殷勤,眼下显然不是时机。
又同母女说笑几句,他告辞,回了二叔元峻的家。
拨通爷爷元伯君的电话,元慎之把今天发生的事,挑着重要的向他一说。
元伯君沉吟片刻,主意又打到了沈天予身上。
舟舟即顾近舟,对元瑾之一直没兴趣。
如果沈天予对元瑾之有兴趣就好了。
自古以来像姜子牙、刘伯温、诸葛亮、张良,都是聪慧过人、能力出众的传奇人物,他们既是开国功臣,又是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还是预言家、神秘学家,甚至有传姜子牙、刘伯温、张良是道教高人。
但是这种人普遍爱遁世。
若能收为己用,便可高枕无忧。
元伯君道:“抽时间,带瑾之去惊语家做客,见见沈天予。”
元慎之耳朵一麻,几乎是脱口而出,“爷爷,您什么意思?这是要放弃我?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喜欢苏惊语!非常喜欢!”
“天予比惊语更有用,若事成,爷爷会好好补偿你。”
“怎么补偿?”
元伯君道:“天下漂亮女子多如牛毛,不只苏惊语一人。”
元慎之只觉得脑子轰地一下,如遭雷击!
他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嘴贱,好好的,提什么沈天予?
这是把自己的幸福祭出去了!
元慎之硬声道:“不行!我只要苏惊语,别的谁都不要!”
“一个女人而已,听话,好男儿志在四方,大英雄胸怀天下。苏惊语是不错,但是沈天予更有用处,别为了一个女人,影响大局。”
元慎之愤愤掐断电话!
这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挂爷爷的电话,很不礼貌,也很不孝,但是他太生气了!
怒火在胸中翻滚!
他气得手握成拳,用力捶一下墙!
墙面坚硬,他的手很红,可是他没感觉到疼。
气愤之余,他拨通父亲元赫的电话,恹恹地说:“爸。”
元赫听出他语气不对,问:“受挫了?”
“嗯!”
元赫语气平静,“水很深。爸爸当年送你出国,一是迫于压力,二是希望你能过得简单一点。”
元慎之恼道:“爷爷让我带瑾之去见沈天予!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当棋子,一会儿往这下,一会儿往那下?”
元赫并不意外,只淡淡地说:“要么习惯,要么远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我就要苏惊语!”
元赫想到自己年轻时,但凡对父亲稍加反抗,那巴掌就抡过来了。
眼下又轮到儿子了。
元赫长吸一口气说:“慎之,出国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元慎之又挂了父亲的电话。
心里又气又无力。
强势的爷爷,懦弱的爹,被左右摆布的他。
沉默半晌,他仍是不甘心,又拨通太爷爷元老的电话,说:“太爷爷,我喜欢苏惊语,可是我爷爷……”
元老打断他的话,暮气沉沉的嗓音道:“慎之啊,你小叔也喜欢惊语,你什么都有,你小叔只有惊语。你四叔公四叔母惨死,咱们老元家欠着他的。”
元慎之扔了电话。
一时觉得自己四面楚歌,孤家寡人,整个身体像浸在一条冰凉的河里,寒冷而孤寂。
爱情一旦蒙上悲剧色彩,便变得悲壮起来。
他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情绪。
他推开门,往苏惊语住的那栋别墅疯狂地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苏惊语家门外,隔着距离望着她的闺房,他神色悲戚,心里却更喜欢她了,沉甸甸地、心痛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