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欧又菡。
山君已死,靠妖丹维护的麻柳街鬼蜮即将崩溃。你们俩快将所有还生活在麻柳街的居民,全召集起来。
我们带他们离开鬼域。”
“山君?”
欧又菡一愣,惊呼道:“抢夺你身体的,不是细大人吗?
怎么那山君又冒了出来?
你身体里有两个妖怪?”
“细大人就是山军伪装的。”
刘厚急促地说:“来不及解释,快聚拢居民。”
确实,他并没太多时间去解释这件事,反正来日方长。
麻柳街鬼域的天空,变得非常的不稳定。
街道上早没有了阴气和戾气。
但也正因为如此,本来能够阻挡光线射入的屏障,也开始消失了。
天空中点点繁星的星光,犹如一柄柄利剑般,不断地刺破这鬼蜮。
将鬼蜮射得千疮百孔。
鬼域,再也没有力量去阻止星光照入。
最多十分钟,鬼域就将彻底崩溃。
如果不能将所有居民都带走的话,这些居民将会因为鬼域的崩塌,而惨死在鬼域中。
事不宜迟。
三人知道轻重,当即分头行动。
就连余小雯,张波和彭华一家,都被刘厚差使着去挨家挨户地,将所有躲藏起来的居民给带出来,聚到麻柳街的中心。
这差使并不好做。
麻柳街的居民,常年经受细大人的摧残和折磨,早已经变得精神麻木,而且极端怀疑一切。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刘厚他们这些人所言。
在他们的意识里,细大人是绝对不可能被杀死,也绝对不可能就此消失的。
那怪物一定还潜伏在麻柳街中。
只要他们违反了细大人定下的规则,就会跑出来惩罚他们。
刘厚几人苦口婆心解释后,失踪说不通。
时间完全不够了。
刘厚气上心头,干脆用起了暴力。
不出来的人,可以,通通抓出来,丢到了街面上。
赶牲畜似的,将这些吓得不轻的人,全汇聚在了一起。
街上站着黑压压一群人,不下百个。
但是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惶恐无比,都在为打破了细大人的规则二恐惧。
惶惶不可终日。
害怕细大人的惩罚会来,会让他们大难临头。
甚至还有人破口大骂刘厚等人,说他们害了自己,在要他们的命。
欧又菡脾气本就暴躁,可不惯着他们,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家伙,不识好歹就算了。还特么冥顽不灵。
明明我们救了你们,杀死了细大人,你们还一个二个地畏手畏脚。
真是没救了。”
怂得这群人不敢开口。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群人看欧又菡手中拿着一柄带火的飞剑。
倪悦菲却比这位大小姐看得更透彻,捋了捋秀发,轻声道:“普通人遇到这种诡异事,能做的不多,最终只剩恐惧,和明哲保身,莫不如是。
若是你跟他们换个位置,恐怕也跟他们无异。”
“我才不会这样的。”
欧又菡本就是个天生骄傲的女孩,她自信自己绝对不会和这些弱小的人类一样。
倪悦菲点到为止,并不多言。
和刘厚一起整顿这群人。
刘厚将百多名居民赶到一起之后,哐当一声抽出桃木剑,用剑尖在地上画一个直径长达十多米的白圈。
“莫要走出这道白圈,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们。”
刘厚吩咐完,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条风雨飘摇,随时都就崩塌的麻柳街。
他从怀里掏出捧日碗。
对准天空一照。
一道光,就从碗中射了出去。
只听‘噼啪’一声响。
仿佛玻璃破碎了似的。看书喇
麻柳街血红的天空,被这道日光击得粉碎。
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身旁哪里还有麻柳街的风景。
只剩下一个大坑。
他们,正在这深坑的坑底。
“逃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这些麻柳街的居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处深坑。
麻柳街不见了,细大人也没有追出来。
一开始还不相信的居民,终于醒了刘厚等人已经击杀了细大人的事实。
有的如梦初醒,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更多人,是一种死里逃生的虚弱。
“这些都是什么?”
突然,彭华和妹妹球球惊呼一声。
就连张波这混混也吓了老大一跳。
只见深坑里,不远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骨头。
人的骸骨。
森白的人骨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看得人不寒而栗。
刘厚走过去,默默道:“这些人,都是被山君害死,制作成家庭怨灵的人的尸骸。”
尸骸上还沾着枉死之人的怨气。
不过这些怨气很微弱。
一部分被山君做成怨灵,而另一部分,成为了构建鬼蜮的阴气。
密密麻麻的尸骸,足有数百人之多。
有的古老到,可以追溯到百年之前。
“起坛,打醮。”
刘厚和倪悦菲,欧又菡对视一眼。
三人同时抽出桃木剑,插在尸骸之前。
手中沾了一点寒夜的露水,轻轻朝尸骸上一弹。
竟是准备凭空做法打醮,超度亡灵。
口中默念净天往生咒,念到一多半时。
这些枯骨尸骸纷纷散发出光芒来。
躲藏在水荷镇废弃水泥厂,隐藏在这处深坑下方的家庭怨灵,纷纷从沉睡中被唤醒。
随着刘厚三人朗朗而响的净天往生咒,凭着本能,回到了自己的尸骸中。
“天地开朗,四方为裳。玄水荡涤,辟除不祥。双童把门,七灵守房。
灵精谨炼,万气混刚。怨灵亡魂,三魂七魄,身命安详。
特批敕,急急如律令。”
刘厚将最后一段往生咒念完,所有枉死的家庭怨灵,都知道了来龙去脉。
也知道了将自己残忍杀害的山君和麻柳街鬼蜮,一起伏诛了。
它们的执念顿时消散,彻底从怨怒中解脱出来。
数百亡魂,纷纷站起,化为白色的光影人形。
深深地对着刘厚鞠了一躬。
“去吧。”
刘厚坦然地承受着它们的谢意,然后轻轻一挥手。
尔后,魂归故处。
光影人形消散在人间,只剩下了皮囊腐烂后的尸骸。
而那些尸骸之上,就连最后的怨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人类,就是这样。
无论生前拥有多少物质,死后,一个都带不走。
赤条条的来,赤条条地去……
起风了。
风刮开了麻柳街原址上空的阴霾。
露出了漫天的星辰。
今夜的星辰很明亮,就连月光和灯光,都压不住星光。
麻柳街活着的居民,纷纷抬头观看。
小女孩球球指着天空,奶声奶气地扯了扯刘厚的衣袖:“大哥哥,有流星喔。”
是啊,不知何时,天幕上划过了许多道流星。
那些流星从天空坠落。
犹如光雨。
倪悦菲凑了过来,将小脑袋又靠在了刘厚的肩膀上:“厚儿,你师祖曾经说,每一颗流星,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灵魂。
那些被制作成的家庭怨灵,真的安息了呢。”
“倪悦菲,你怎么又不知羞耻地贴上去了。”
欧又菡气得再次跺脚。
不依不饶地也贴上去,抱着刘厚的左胳膊,将脑袋也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三人,贴在一起。
同时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漫天流星雨。
今夜很凉。
今夜,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