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男人的声音分明和沈凡一模一样。
就连语调都仿佛是在用复读机播放着他,刚刚对门外喊过的话。
“兄弟,别浪费力气了,这门结实得很,都不知道是什么鬼材料做的。
我刚刚也踹过门,但是没踹开,你还是帮我去找乘务员吧。”
“喂,外边有人没?求求你们帮帮我,我被关在厕所里了。”
厕所门外的人,仍旧在一句一句地重复着沈凡刚说过的话,连节奏时间都掐得和他完全一样。
沈凡被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整个人凌乱了。
厕所门外门内,就仿佛两个颠倒的时空。
这时空被延迟了几分钟。
他甚至有种错觉,一扇门的内外,有两个自己正在以几分钟的间隔时差,在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和话语。
就像是一个轮回。
不,这不仅仅只是个轮回。
因为单纯的轮回,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可怕。
沈凡在这恐怖的轮回中几乎就要被折磨得就快要崩溃了。
门外的那人在吼叫,无休无止地在厕所门外,重复踹门、摇晃门和撞门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仿佛没有尽头地重复着。
就在他即将要疯掉的时候,本来还在平稳前进的列车,突然传来了长长的刹车声。
没过多久,车竟然彻底地停了下来。
但门外的轮回,并没有因为列车的停止而停歇。
沈凡毛骨悚然的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门外越来越凄厉,甚至已经凄厉到声音严重变形扭曲。
诡异的现状以一种无尽的绝望,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沈凡实在受不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卫生间中有一扇小窗户。
这是透气窗,不大,但是足够沈凡爬出去。
沈凡一咬牙,将窗户掀开,麻着胆子往外爬。
门外的人像是发现了他想要逃掉,撞击门的动静更加的恐怖,迫不及待的准备冲进来,阻止他离开。
用膝盖想,等门外的东西真的冲进来了,绝对不会有好事情。
沈凡一刻也不敢停,拼命爬出去。
当他的大半个身体都穿出车身时,门终于被撞开了。
只剩一个头还在里边的沈凡瞄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可危机感却在越来越近。
厕所中传出了剧烈的撞击声,有啥看不见的东西,正探出无形的爪子,想要抓住他。
沈凡果断地将头一缩,脚扑腾了两下,整个人都窜出了车厢,来到了车体之外。
那看不到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他吓得骇然不已,啪的一声将换气窗给关上。
啪。
一声巨响。
窗户猛地晃动了一下,发出闷声闷气的撞击声。
那无形的东西,撞在了玻璃上。
竟然在玻璃窗上撞出了一大摊殷红的鲜血。
血水顺着窗户往下流。
滴答,滴答。
沈凡松了口气,他整个人都半吊在列车的车体之外。
十根指头只有一半,能够抓住窗户外延。
车外的空气阴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他用手拽着窗沿,缓缓地将身体往下放。
沈凡试图通过这扇厕所窗户,爬到最接近的客舱窗户边上,再从窗户爬进客舱。
刚准备爬。
他内心就有些崩溃了。
奶奶的,老子搭乘的是高铁,又不是绿皮火车。
高铁的窗户是不能开的。
该死,自己究竟要怎么才能爬回14号车厢内?
在沈凡犹豫的时候,又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入脑中。
对啊,自己坐的是高铁。
高铁的厕所,从来都是没有窗户的。
自己爬出来的那个厕所,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窗户?
甚至,还有窗沿?
这个想法,陡然就让沈凡疑窦骤升。
自己竟然从不应该有的窗户里,爬出了列车。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刚刚的厕所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想要闯进来。
自始至终,门外都没有人,更没有人学自己说话。
他听到的学自己说话的声音,撞门的声音,以及摇晃门的声音。
都是从厕所的内部发出来的。
但是他吓坏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自己的第六感一直都没有错,和他一起呆在厕所中的,还有别的东西。
那个东西不断地吓唬他,只是为了达成一个目的。
让他,离开列车,到外边去!
“奶奶的,必须要回到列车里边!”
沈凡虽然不算聪明,但是他的求生欲望极强。
一旦想通了有邪恶的的东西,希望他离开列车。
那么反其道而为之,返回列车,才是最安全的!
他拼了命地想要从厕所那扇爬出来的窗户,再重新爬回去。
可是沈凡刚一抬头准备看清楚窗户的位置。
突然,怪事发生了。
他的双手刚刚还抓着的窗沿,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并消失的,还有厕所的窗户。
沈凡一秒前抓过的地方,只剩下泛着银光的,流线型金属车壳。
“哇,卧槽!”
他的双手陡然失去了抓握的地方,陡然地向空中抓了几下后,他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落在了铁道外。
地面的小碎石刮破了沈凡的胳膊。
还好高度不高,他没有受伤。
惊魂未定的沈凡,一脸懵的坐在地上,好久,这才缓缓站起身。
外边的空气冰冷刺骨,一点都不像是秋天。
沈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浑身凉透了,内心比外界的空气,还要更凉。
火车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停在这片荒野之中,死气沉沉,一片死寂。
一束束的灯光从列车的每个窗户挣扎着照射出来,勉强能将附近的环境照亮。
沈凡抬头望,那透着光明的窗户,就像一只只恐怖的眼睛,正冰冷的注视着沈凡。
盯得沈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凡害怕极了,他跑到火车最近的一扇门前,用力地拍门。
门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列车犹如爬伏的长虫,像是已经死掉了。
“里边有没有人,我从车上掉下去了?快开门,我要进去。
刘厚,刘厚大兄弟,刘道长,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沈凡总觉得火车外的荒野,凉得厉害。
不止皮肤,指甲,脚尖,头发的末梢冷冻入骨,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极为说不清的气味。
这一切都让沈凡毛骨悚然。
就在他叫出声的同时,突然沈凡看到了让他,更加背脊发凉的一幕。
车舱里,窗户玻璃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人!
许许多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