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值周声音幽幽地:“没错,那些人说的都没错,我就是个宠妾灭妻败坏纲常的混蛋。难产?也是我让她难产的……”
对于刁家小姐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素辛感觉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无法消散的寒意。
一个男人狠心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站在刁家小姐的立场,她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本来一开始是抱着对爱情最美好的祈愿的,她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于是父母帮她实现了,这有错吗?没错。
站在卞值周的立场,他有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后来为了两个家庭考虑他也做到了发乎情止乎礼,他之所以没有跟对方同房,其实还是基于一种尊重,而不是仅仅出于身体的发泄和需要。
相比之下,至少在素辛看来,这比那些明明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却还能与眼前的人打情骂俏要好得多吧。
后来卞值周把丞儿领进府,除了愧疚和想要保护对方之外,也是内心对对方的感情一点也没有消退,反而因为这次事件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至于让刁家小姐“难产”,虽然这样做对一个那么深爱自己……
嗯,如果刁家小姐对卞值周的感情称得上“爱”的话,的确显得太残忍了点……
嗯,尽管刁家小姐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尽管还要挟他要让这个野种成为他的孩子,并且以后天天让其在他面前晃悠恶心他的意图……
至于丞儿,这完全就是飞来横祸嘛。她恨刁家小姐,也恨卞值周。
可是最后发现人家是真正想帮她,用真情再次让她冰封的心中有了温暖。
后来卞家不管是迫于刁家的压力,还是真的觉得卞值周为了一个残废的小妾,不肯完成家族传宗接代的大任,于是把他赶了出来,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素辛终于听完两人讲的故事,她觉得自己想站起来透透气。
绕着整个房子走了一圈,来到后面的一个小斜坡,这里光秃秃的,即便现在正是夏秋之交,植物远没到凋敝的季节,可是入眼一片荒凉之境。
就连周围几块土地也十分贫瘠。
就算素辛站在山坡上,可是那种压抑的气息仍旧没有消退…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之前她去卞家的时候,从下人们口中询问了刁家小姐的事情,而后顺道去了她的坟头看了。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魂魄残留的气息。
莫非……端倪在这儿?
素辛看了一圈,又回到院中。
卞值周抱着丞儿,两个经历那么多磨难的人,本来相爱,却要被人们说成是宠妾灭妻,说成是败坏纲常的卑贱女子。
素辛说道:“丞儿,我看你现在身子虚弱的很,莫不是以前留下什么病根?”
两人相视一眼,有些意外,对方竟然跟着卞值周一起叫她……丞儿?
她刚才自我介绍不是说自己是“她”的侄女吗?还有,对方看起来就二十来岁,叫“丞儿”两个字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丞儿:“我叫范小丞…”
素辛连忙改口,“呵,范婶子,我的意思是我以前跟一位老先生学过一点皮毛,不如让我给你把把脉如何?”
范小丞点点头,转而问道:“可是你,你不是…”
素辛勉强扯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直接把起脉。
实则是将自己的一缕仙灵力渡入对方的身体。
这一下,素辛顿时心惊不已。
啧啧,对方这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啊,怪不得只有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有六七岁一样。
原来她的身体里的生元早已经被榨干了。
虽然她之前受了很多苦,也会消耗一部分生元,但是远不到这种程度。
不正常。
素辛眉头微蹙,细细的仙灵力在对方体内一点一点盘查摸索……
过了好一会,就在两人看素辛把脉把着把着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准备提醒一下素辛时,素辛终于松开手。
说道:“范婶子的确是以前元气亏耗太过了,我需要帮她针灸一下,或许可以缓解。当然,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两人此时更加意外了,他们刚才讲诉过往的时候,很明显,他们和刁家小姐之间有着永远都无法调和的仇恨,对方说是刁家小姐的侄女,此时竟然还说要帮他们治病?
相视一眼,不管怎样,如果对方是因为“难产”的事情要来报复……他们反正躲到这里,也受够生活对他们的满满恶意了。
如果对方是真心要帮他们,不管怎样,至少余生能够让丞儿少受点痛苦也好。
素辛让范小丞先回房间,躺在床上,然后装模作样拿出一根针就要开始帮对方针灸。
实际上是她刚才在帮对方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在对方的小肚子上有一个东西。
因为外面有一层保护,显得非常棘手,所以素辛打算再仔细检查一下。
这一检查不得了。
素辛看到小腹上有一团阴影,阴影里面貌似有东西在蠕动着,正在缓缓吸收身体的元力…
素辛问道:“你……以前怀过孕没有?”
范小丞脸羞红,“没,没有……”
素辛又问:“那你们有没有圆过房……”
范小丞红着脸点头,他对她非常温柔,而且那个时候真的…好,好幸福的感觉。以前那些下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是不是卞值周“那方面不行”之类的话,实际上……想着想着,她的脸就更红了。
素辛此时眉头紧锁,所以没有注意到对方此刻的反应,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在一起这几年,也经常同房,但是一直都没有孩子?”
“嗯……”
“可是连月信也没有?”
“嗯……我我们去吃了药来调理,说是…身体太虚…”
素辛觉得自己终于找到症结所在。
这岂止“太虚”,范小丞的身体已经快被那“东西”榨干,变成空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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