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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谋划……来的时候在路上,李天城已经在船舱里跟晚辈说过了,此刻却是忍不住再说一遍,正所谓千叮万嘱,苦口婆心。

甚至李天城还想再说一遍,毕竟重要的事情不说三遍怎么行?而圣女港这地方毫无疑问就是老李家从今起最要紧的经略方向了。

老李家日后能不能复兴,就看这圣女港能否顺利拿下!

当然,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李天城也和许多老人一样,怕说多了孩子反而不爱听,这第二遍说罢就只是十分认真、十分殷切的看着李偕之。不过他显然是想多了,李偕之听完,本就相当严谨的面孔更加严肃了几分,望着老人脸上则又浮现起那种……俗称“成熟”的、安慰弱者的微笑来,“老爷子且安心,孩儿都省得的!”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啊!”

李天城见状,这才老怀大慰的长出一口气,抚着胸口感慨的摇了摇头,接着笑吟吟看着年轻人,“既然明白,那老头子也不多唠叨讨人厌了,你这便下船,准备在这圣女港经商潜伏吧!”

“是,老爷子!”

李偕之也是深吸一口气,如今的他……可不是五姓七望从前那些混子子弟,而是真正的继承人了,心里还真明白老爷子这番话的意义之重。

对老长辈深深一揖,李偕之便也转头看向几名下属,一个眼神之后,向船舱外走去。现在的情况比较清晰,就是李天城坐镇船上,作为负责兜底的总指挥,而李偕之尽管年轻,但下一步却就要亲自去跟这些昏君奸臣手下的爪牙——也就是这帮工匠打交道了。这不得不说……

还是挺叫人紧张的!

而李偕之对此,说来其实倒也没有那么紧张,毕竟也经过不少历练,并且最为关键之处,李偕之相比李天城毕竟有所不同。

尽管也是出身五姓七望,尽管也和老爷子有相似的经济基础——至少从小到大的经历上来说是这样,但相比老爷子李天城,李偕之还是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他是年轻人。相比老一辈,李偕之对当下的世界——无论这个“当下”是哪个时代的当下,年轻一辈的确不够成熟,但的确是更加适应,而现在……

相对变得成熟许多,而同时还高度适应时代,对于李盛搞出来的众多花活不再大惊小怪的李偕之,无疑在心态上就更加从容,更加淡定,关键是……

对于李盛行事的套路风格,李偕之更了解,这就决定了事情的走向显然也会不同……而李偕之自己十分清楚这一点。

离开老爷子的大船,李偕之带着一群喽啰上岸,在四面工匠人群的惊讶好奇的打量中,满脸堆着笑容开始四处……作起了四方揖,无比温情的问候起他人,并且表明身份……自己是为一位杭州的大船主打工,近日一次结了几年的工钱,听闻圣王殿下在经略此地,因是特来单飞单干,欲要在圣女港做一番大事业……

总之就是甚光美,在场的工匠们一听,纷纷热血沸腾,看这小伙子丰神俊朗目有英气十分欣赏,连带着自己也有了做一番事业的大志——因为李盛刚刚跑路……人群的心态相当惶恐,毕竟财神爷溜了怎么看都不是好事,正是需要随便找点什么东西自我激励一下的时候。

李偕之察言观色对症施药,在船上的老人悄然微笑的注视中迅速融入了其地。

而这个时候……自然就无人注意到李偕之瞳孔深处,却有一股兴奋暴虐的神光吞吐不定,好似火山岩浆一般,只要沾到就会让人重伤。

而这……自然便是李偕之的真面目。

五姓七望一定会回来的!

望着这群对真正的斗争,真正的凶险一无所知的笨蛋,李偕之暗暗冷笑,脑海里不由念道……这天下是李家的,但也是李家的,可终究毕竟还是老李家的……嘿嘿……

……

李盛派出的一路小兵迅速消失在了人潮之中,接着就找到了当地的县衙——这当然不是去玩去图一乐,而是要走这边的官道,去最近的岭南路的上级部门,也就是州郡衙门,去用电话,以这个东西来与长安的陛下联系。

当然,这一路小兵也能走另一条路,就是从海路去岭南路,这比陆地上快多了——哪怕官道都不如水路快,不过李盛彼时就一条船还要去琼州岛,这自然也就没法再送手下小弟去中左所或者杭州。

不过总归人还是到了番禺的官衙,并且很快离开……

此刻尽管李天城和乖孙子李偕之都察觉到了李盛的存在,而李盛其实也对圣女港的状态有所警惕……但毕竟李盛是出去了,而李偕之等人才刚刚进来,形势果断就是对李偕之其人……及其背后的五姓七望大为有利。而很快……

无人看顾的圣女港新工业区迅速发展起来,不过数日之间,原本占地只有几亩——毕竟当时李盛只是带工匠们搞八音盒,整点钱而已——但几日之间,遍地大楼自然是没建起来,不过……

实际上即便在后世,几天之间建起大楼也是需要大量前置工作的,并且这样建起来的建筑多少会比较特殊。而眼下圣女港一带,几天的时间,这些工匠已经划定了至少上百亩的新的工地,如火如荼的开始平整土地、伐木砍柴。夸张的土地面积和工作量完全没有吓到任何一名工匠,而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几天后又接连启动的修路项目——修路的部分,在场的工匠是没有任何钱拿的。而这也就相当于……也成了徭役,而如此工作量庞大、繁重无比的徭役却没有引起任何怨言,在过去的神州不是几乎,而是完完全全就不可想象的。

个中细微的差别,远在天边的人是难以理解的,这样几乎可以算得上时代变化、历史车轮的场景,在江东一带的文人圈里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

而身在其中的李偕之,就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