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府药庐内飘着一股诡异的焦香。
李玄戈蹲在丹炉前,正用火钳夹着一块蜂窝煤往虞姬心口比划:“姐姐好得挺快,就是这疤长得挺别致啊……”
“殿下!”
虞谣一把将《千金方》拍在案上,有点儿生气了:“这是阿姐的膻中穴,不是城门楼子!”
正常人来复诊,都是有模有样的。
结果这个王八蛋来复诊,就跟耍猴一样……
她如何不气?
若不是阿姐的命就在这个王八蛋的手里,她早就将其给赶出去了,简直就是败坏医德!
“急什么?”
李玄戈反手将蜂窝煤塞进丹炉,溅起的火星子差一点燎着虞姬垂落的鬓发:“本王这叫‘红外线理疗’,能够让术后的瘢痕增生受到压制!”
虞姬慌忙拍灭发间火星,雪色心衣下的淡青血管微微起伏:“殿下说的导丝复查……”
“这不就来活了?”
李玄戈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根金丝缠的痒痒挠,尾端还缀着一个陶瓷圆片……
没错。
那玩意是他昨夜从王府回来后,就开始捣鼓的简易版听诊器,专门弄出来给虞姬听一下心脏情况的。
毕竟。
手术是成功了,但是否彻底好转了,还无法确定,因为古代没有现代的仪器,可以随时监控和观察。
“那是什么玩意儿?”
虞谣望着那古怪的东西,人都麻了。
不得不说。
每一次李玄戈都会掏出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可偏偏又是非常有用。
所以。
当东西一出现,她就被吸引住了。
李玄戈嘿嘿一笑:“此乃本王最新研发的‘龟息探脉仪’,你姐姐只要把衣裳褪到腰际,再将这陶片放在胸口……”
“放肆!”
童樱的捣药杵轰然砸裂地砖,怒不可遏地说道,“复查要褪衣裳?需要用一块陶瓷来诊断?你当老身是瞎的?!”
“童老此言差矣!”
李玄戈晃了晃手中的听诊器,解释道,“虞姬小姐胸口的缝合线得用蜂蜜养护,而里面的情况需要用这玩意儿去听,否则不仅会留疤,还有可能会复发,直接要了命……”
说着。
他忽然贴近虞姬烧红的耳垂。
“洞房花烛时,本王摸着一手疙瘩多扫兴?”
虞姬:“???”
不是……
自己可没答应嫁给他!
“啪!”
慌乱间,虞姬虚弱地将赤金璎珞甩上李玄戈的身子:“请殿下勿胡言……”
“胡言?”
李玄戈嬉笑着擒住璎珞,手指摩挲着她腕间的守宫砂,“本王懂得东西可多了,可不是胡言乱语,本王甚至擅长‘封闭式诊疗’,比如用嘴……”
“用嘴把梅花针嘬成麻花?”
童樱的捣药杵骤然怼到他鼻尖,毫不客气地威胁着,“再敢拿阿姬的清白开玩笑,老娘就给你喉咙眼种蛊!”
“嘬针多没劲啊!”
李玄戈手腕一翻,听诊器的陶瓷片一下子就贴上虞姬的心口,“要嘬就嘬心跳……姐姐这频率,有点儿快了!”
虞姬的雪肌瞬间染透胭脂色……
她能清晰感受到陶片下心脏的狂跳,仿佛锦鲤池底被李玄戈捞起的王八,扑腾得毫无章法!
万万没有想到。
李玄戈居然敢如此无赖!!!
更无法想象。
首辅千金和公孙明月那种高傲的女人,居然会选择嫁给他?
“殿下……”
她心跳加快,刚想扯衣襟遮掩,却被李玄戈按住手腕,“别动!你第三根肋骨缝里有杂音,让我仔细听听。”
“胡说!”
虞谣抄起《千金方》就要砸人,却被眼前景象惊得愣住……
李玄戈突然闭目凝神,耳廓微动,就像是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
紧接着。
他的手指顺着虞姬心脉游走,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左三圈右三圈,瘀血跟着本王溜……”
童樱的梅花针僵在半空。
一开始她想要暴走。
但下一刻。
她便瞧见虞姬的锁骨下淡青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而李玄戈指腹按压处,竟隐隐浮现出金丝交织的网状纹路……
“金丝渡穴???”
童樱的瞳孔一下子收缩:“太萱妃当年剖心取血都未能参透的秘术,你这王八羔子……”
“停停停!”
李玄戈猛然睁开了双眼,扫了一眼童樱,这叫‘心脏支架按摩法’,配套使用效果更佳,童老要不要试试?本王给您胸口纹个hellokitty?”
童樱愣了:“哈喽凯蒂……是什么?”
“一只白色的小猫。”李玄戈咧嘴一笑。
童樱:“……”
哈?
那个浑蛋,居然要给自己纹一只猫?
忍!
忍不了一点!
一旁的虞谣银已经拔出了三枚银针,怒火中烧:“殿下若再胡乱开玩笑,就请你……”
“谁开玩笑了?”
李玄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若不信,咱们可以打一个赌……”
“友情提示!”
门外传来千户的嗷叫声,“但凡跟殿下打赌的人,都输了……”
“闭嘴啊你!”
李玄戈的脸色一黑,好端端能占便宜,增进友谊,结果被千户那瘪犊子给破坏了!
“你!!!”
虞谣刚想发作,一旁的童樱却一把阻止了她。
“阿谣,他没有开玩笑,那的确就是传说中的金丝度穴。”
“他的医术……”
“绝对在太萱妃之上!”
“真的不可思议,一个年纪那么年轻的男人,居然能够掌握此等医术,难不成是神医转世???”
此话一出。
虞谣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王八蛋,居然那么厉害,连太萱妃都没能成功的手法都给研究出来了???
“过奖过奖!”
李玄戈顺手将听诊器塞进虞姬襦裙暗袋:“每日按时喝药,少生气多吃饭,能防支架长蘑菇,要是虞姬小姐希望有人手把手教,本王乐意效劳!”
“你!!!”
虞姬刚要发作,突然捂住心口轻“咦”了一声。
往日动气必至的绞痛,此刻竟化作融融暖意,连带着后腰旧伤都松快许多。
她一脸诧异地望向了李玄戈,却见那个王八蛋正朝她眨了眨眼……
下一秒。
她红温了……
“阿姐脸怎的红了?”
虞谣顿时一急,就要探脉,却被童樱一杵子掀开:“傻妮子!这是金丝渡穴通了任督二脉,气血上头的好兆头!”
李玄戈趁机蹿上药柜,甩着听诊器当流星锤使:“现在信了吧?童老要是肯把梅花针改成针灸枪,本王还能表演一个‘隔山打牛治肾虚’!”
“治你祖宗!”
童樱的毒针暴雨般袭来,李玄戈却泥鳅似的滑到门边。
他双指弹飞来了一个琉璃瓶,里面青绿色的药液晃得虞谣目眩:“青霉素静脉注射,早中晚各一管,童老要是扎不准血管……”
他忽然扒着门框回眸坏笑。
“就去护城河找王八借一根尾巴当导尿管!”
说完。
他便拉着千户直接跑出了药炉,根本不给里面的人任何“追杀”的机会。
两人一路离开虞府,随之坐上返回梗王府的路上。
“殿下,您方才给虞大小姐听诊的架势,简直华佗再世!”
千户驾着马车,马屁拍得比车轱辘转得还勤快,“属下看那童医圣的眼珠子,都要瞪成琉璃弹珠了……”
话音未落。
“咻!”
“咻!”
“咻!”
三枚手里剑破空袭来,一枚钉入车上,两枚直取千户的胸口。
“草!”
千户脸色一变,急忙一个侧身,寒光便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削落了半截须髯。
“奶奶的!”
“京城现在流行往马车上钉暗器当装饰?”
千户抄起马鞭就要抽,却发现手里剑上雕着的忍纹。
那是倭国常用的纹身,与另一个淫纹齐名。
他脸色一变,大声一吼。
“殿下小心,倭国忍者来了!”
车帘随之被人掀起,李玄戈叼着椒盐脆骨探出头。
“大白天穿夜行衣,倭国的忍者,都玩过刺客信条?”
檐角三道黑影凌空扑下,领头忍者操着生硬官话嘶吼:“八嘎!长公主殿下的真心……喂了狗!”
没错!
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
绿蝗无毒,黑蝗有毒!
李玄戈提倡他们吃蝗虫,就是想灭了他们倭国啊!
“真心?”
李玄戈浑身一颤,一副反胃的模样:“你们公主那张脸,狗看了都得连夜跑去绝育!”
忍者首领闻言,脸色一寒,怒不可遏。
“你滴洗啦洗啦滴闭嘴!”
“你既知蝗虫有毒,却故意要让我倭国食用,那便以命谢罪吧!!!”
说着。
他的身影瞬间而至,直取李玄戈咽喉,身旁的另外两名忍者也随之跟着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
李玄戈的袖袋猛然一挥,当场炸开一团红雾。
没错!
那是经典的辣椒粉,专攻下三路的利器!
以至于。
稳稳地糊了忍者首领满脸。
“八嘎!眼睛!我的眼睛!!!”
首领的护额下渗出两滴眼泪,手里的苦无胡乱劈砍,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狸猫。
千户趁机抡起马鞭卷住另一名忍者的脚踝,反手将人砸向路边的酸菜缸:“老子请你吃腌倭瓜!”
“咔嚓!”
忍者半个身子卡进缸口,酸汁呛得他狂吐隔夜生鱼片。
千户刚想上前补刀,可最后一名黑衣忍者突然从腰后掏出一个竹筒——
“嗖嗖嗖——!”
淬毒的千本针暴雨般袭来!
“草!玩阴的?”
千户慌忙举起车板格挡,木屑纷飞间,毒针擦着他裤裆钉入青砖,裆部顿时凉飕飕一片,“殿下!属下差点要变太监了!!!”
“别慌,有我!”
李玄戈丢下一句话,抄起车内的被子搅动红雾。
下一秒。
整条长街顿时弥漫着呛人的辣椒味!
路边的野狗嗅了嗅,当场舌头乱甩!
辣!
太辣了!
那不是一般的辣椒,而是魔鬼椒!!!
“八嘎呀路!”
刚抹掉眼睛上的辣椒粉,忍者首领刚摸出烟幕弹,忽觉脖颈一凉。
紧接着。
剑穗缠住他的脚踝瞬间,一道雪色倩影已踏着车顶残月掠至。
“谁给倭国的狗胆,居然敢暗杀八殿下???”
公孙明月广袖翻飞,剑气如银河倒卷。
“噗!”
“嗤!”
剑光闪过,两名忍者脖颈绽开血线,头颅滚进酸菜缸时还保持着狰狞表情。
而忍者首领刚看清楚情况的时候,惊鸿剑鞘已精准戳中他尾椎穴……
“咔嚓!”
忍者首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裤裆淅沥沥漫开黄渍。
公孙明月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冷眸扫过巷尾看热闹的茶博士:“劳驾,借点滚水烫烫这脏东西。”
茶博士哆嗦着递上铜壶,滚烫的龙井浇在忍者头顶,烫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雅蠛蝶!!!”
“说人话。”
李玄戈蹲下身,“是不是有人去告诉你们长公主黑蝗有毒了?”
忍者被辣得涕泪横流,喉结疯狂滚动:“我们……都知道了……”
“嗨!”
“本来想看你们倭国人都被一个个毒翻的。”
“现在看不到了。”
李玄戈失望地掏了掏耳朵,一把扯开忍者首领的衣襟。
心口的位置,赫然纹着一朵血色的樱花。
他眼睛一亮,转头对千户挑眉:“快!去怡红院借一盒胭脂,本王要给这纹身改个图案!”
“改啥?”
“改个‘拆’!”
全场:“???”
“八嘎!”
“士可杀不可辱!!!”
忍者咆哮一声,猛然咬碎后槽牙,却被公孙明月剑柄猛击下颌。
下一秒。
半颗毒牙混着血水飞出,精准落入路旁野狗的食盆。
野狗:“……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