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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顷蕴他们到达山城的时候,彼时天色才刚刚起晓,丝丝缕缕的金光穿破黑暗洒落在山峦大地。

山城机场外,岑岫正坐在车上,轻搭在窗外的手慵懒的夹着烟,但是视线却一动不动着注视着机场出口方向。

很快,谢家一行几人便由远及近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岑岫将香烟捻断,推开车门下车,朝他们迎了过去。

“谢叔,小叔”

岑岫先是笑着朝两位长辈问好,然后对着谢顷蕴时无声挑眉,视线在掠到他旁边的温榆河时微微一顿,心里暗自的轻哼了一声。

“辛苦了,这事我们记下了,帮我们找到他,要花费很大力气吧?”

谢小叔笑着拍了拍岑岫的肩膀,感激道。

岑岫勾唇而笑:“不辛苦,能幸不辱命就好,况且,小蕴儿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自当全力找寻”

谢延勋听到这,看着岑岫的眼光很是温和。

“以后常到家里吃饭”

“好的,谢叔,我一定常去”

岑岫笑了笑,从容得体,自从上次去谢家做过客之后,他面对谢延勋也没有了想象中的拘束。

他知道他自己的性格过于散漫不羁,也不太讨人喜欢。

但作为小蕴儿的家人,他们给予了他最大的友好与尊重,这让他倍感轻松。

谢清书是第一次见到妹妹的这个朋友,脾气秉性相近,也难怪他能和自家小叔聊的来。

“麻烦岑先生了,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叫我岑岫就好,我已经让人寸步不离的暗守在屋外了,再过会儿,便是石声……秦先生日常出门的时间”

“石声?这是舅舅的化名?”谢顷蕴开口问出声。

“是的”岑岫点了点头。

石声……谢家人听罢心中皆是复杂,砚,可不就是石吗?

“走吧!”

随着谢延勋的话落,几个人便坐上了车,按捺着心中难宁的情绪,直奔着目的地农庄驶去。

车上,温榆河和谢顷蕴独坐一辆,谢顷蕴眼神静静的凝望着窗外飘忽的景色,但实则心绪陷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温榆河将她拢在怀中,只陪着她没有说话。秦家的事,在飞机上他已了解清楚,知道秦砚声这个人对谢家、对谢顷蕴的重要性。

如今能找到,确实是再好不过了。

……

鸡鸣而晨起,偏僻宁静的村落里,石声一天的劳作从他将房门打开而起。

简朴的院子侧边,几排蔬菜苗子在地里在有序的生长着,石声走进了厨房,先将自己的早饭给煮上,随后走出来,将水一舀一舀的浇灌在蔬菜地里,手掌习惯的在土里推捻着。

明明是常见的农活,但是因为干活的人气质过于干净温雅,显得他手上沾着的泥土格外不同。

期间,有村里人不间断路过,看见院子里的人在劳作,都亲切的打着招呼。

“石声,早”

“石声哥,早啊!”

“石声叔,早”

叫唤声此起彼伏,彰显着院子主人的受欢迎,石声朝着他们露出了淡笑,他住在这里十几二十年了,一向不怎么爱说话。

这农庄里的人已是习惯。

和他人打完招呼后,石声又按部就班的洗了手,开始整理着这几天在山上采的茶,四个方位角落里,有几株“十八学士”开的灼人,为这简陋的小院染上了一抹清香。

谢家人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石声整理好茶叶,目不斜视起身走入厨房,从里面默默的拿着箩筐出来,他过于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以至于并没有看见不远处已经观察他许久一众人。

谢延勋就这么复杂的看着那个印象中谦和静逸的人默默的干着活,他似乎与周围相融在一起,并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砚声”

他声音嘶哑,情绪难言。

石声脚步一顿,或许是许久没听见过有人喊这个名字,他有一瞬间觉得恍若来世。

拿着箩筐的手慢慢收紧,石声,也就是秦砚声无息的转身朝外看去。

当看见为首的谢延勋、谢流亚那记忆中熟悉的脸庞时,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瞬间惊愣,他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青筋凸起。

谢小叔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压下了心中的难言的情绪,只见他爽朗的笑了笑,打断了双方相顾沉寂的气氛。

“秦砚声你倒是会找地方,这里空气清新,安静祥和,又独成一隅的藏落在山脚,最是适合休养的地方不过了。老实说,要不是知道路线,我们想要找到你,估计这辈子都找不到”

“你……你们”

秦砚声声音艰涩,他仍旧是怔愣的,似乎从没想到他有生之年会再次见到谢家人。

他朝着他们一一看去,最后的目光在看向谢顷蕴时,瞳孔骤缩,他禁不住开口喃道:“蕴……蕴儿?”

“舅舅”

谢顷蕴嫣然浅笑,将一切心疼隐在心上。他看似都在忙碌,但是与其他路过有朝气的人们不同,秦砚声面容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谢清书看着秦砚声,温润的脸上扬起笑意。

“舅舅还是和以前一样,只看得见蕴儿”

“清……书”秦砚声顺着声音,将视线放在了谢流亚身边站着的人身上。

“是我,好久不见了,舅舅”谢清书微笑着开口。

秦砚声看着他们,那平静的眼里渐渐溢起了红丝。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的?”

谢小叔在旁边挑了挑眉:“这事说来话长,秦砚声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我对你的种的蔬菜很有兴趣,可以的话我还想尝尝”

开玩笑,这是秦砚声亲手推土耕耘的,不尝尝怎么对得起自己。

秦砚声:……

他看着谢流亚,多年未见,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菜前几天都卖了……”

秦砚声开了口,只不过说到这时,他蓦地一顿,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那个采购公司是你们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延勋盯着他问道。

秦砚声苦笑了笑,确实,是与不是也没有意义。站在后面的岑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敢说话。

谢家一行人在秦砚声的沉默中走进了那个简陋的小院里面。原本还宽广有余的地方,在这几个人进来后刹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