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林岁安虽尽量做到不东张西望,却也被平宁侯府那些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吸引。这里不似景州府崇尚清雅质朴,所有的亭台楼阁都要更金碧辉煌些。
且平宁侯府也比景州府城的林府大了许多。
老夫人住的院子依旧叫松鹤堂,格局同景州府城的相似,却多了一进院子。
连着林岁安等人住的后罩房也更宽敞。
三等的丫鬟依旧是四人一间,她们七人,两间屋子,按照在景州府时的样子住下。
林岁安放下自己的东西,揉了揉酸胀的手腕。估计明天她的双手会酸软得抬不起来。
屋子里依旧是四张木架子床,帐子帷幔一应俱全,床上放着崭新的棉花被褥。
挨着床头各放着一架对开门儿衣橱,脸盆架子、梳妆台、圆桌绣凳都是一应俱全。
林岁安和唐小月只放好了贵重物品,铺好了床铺,片刻都不曾歇着,便去熟悉新上值的地方。
陈春芽因着身体不适,青蔻姐姐特许她多休息一两日再去上值。
原本在景州府时,二夫人怕老夫人去了住不惯,松鹤堂的布置便是按照京都的松鹤堂来的。
原本上值的地方也大差不差,只是花草房不再在东厢房,而是将松鹤堂外院儿的一整排倒坐房都铺上了琉璃瓦,改成了花草房。
里面的花草也多了许多,花草房里不止黄栀和冬枝两个擅长侍弄花草的,另外还有一个精通养护花草的老嬷嬷和几个粗使小丫鬟。
绣房仍旧在厢房西耳房,林岁安去时,蓝盈和春鸢已经在里面收拾着从景州府带回来的布匹丝线和针槽绣具,另还有两个小丫鬟在帮忙。
见林岁安过来,蓝盈和春鸢忙叫她过去帮忙。
\"安儿快来,今儿得把这些个东西收拾妥当,明儿我同你蓝盈姐姐都要去老夫人跟前伺候,今儿收拾不完,这些事儿明儿可都是你一人的。\"春鸢笑着道,手上却不停。
林岁安闻言赶紧过去。
倒是那两个小丫鬟见她过来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安儿姐姐。”
林岁安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几人一直收拾到天黑尽了,晚膳的云板敲响,才勉强将屋子的东西收拾好。
剩下些零碎的,明儿再收拾便是。
“今儿先这样吧,明儿安儿你带着她们两个把剩下的收拾好。咱们先去用晚膳去。”春鸢揉了揉肩膀吩咐道。
林岁安点了点头应\"是。\"
还好她们只是绣房,东西不多,只是稍加整理便是。
若是像红藤她们负责的库房,老夫人将在景州府城三年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库房里只是清点收拾起来怕是就要好几天。
林岁安揉着更加酸胀的手臂回了后罩房。
先去瞧了瞧陈春芽,见她醒着,便一起随着人流往饭堂去。
今晚饭堂的人倒是不少,除了今儿在老夫人跟前当值的一等丫鬟橙香、绿萝,二等丫鬟梦儿、春柳和冬茶,其余的在景州府城时难得在饭堂见一面的一二等丫鬟们,今儿都坐在饭堂里。
府中主子体贴从景州府来的丫鬟婆子路途辛劳,晚上备的饭食都是些清爽开胃的。
焯水凉拌的菘菜、腌制的脆爽的秋葵、鲜甜软烂的冬笋炒冬菇,难得的是还有一道平日里主子们才能用上的味鲜暖胃的火肉白菜汤,另还有几个家常的蒸菜,凑了满满一大桌子。
再配着小米粥、米饭两样主食,算是给她们这些新来的丫鬟婆子们办的接风宴。
只是大家都没用多少,便匆匆的散了。
有的人是船坐久了,没什么胃口。有的是手里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匆匆对付几口,便走了。
这倒是便宜了林岁安和陈春芽。
不得不说陈春芽是个很神奇的体质,在船上时吃了便吐,虚弱无力,要死不活的。十几天下来,脸都从肉嘟嘟的圆脸瘦成了瓜子脸。
如今下了船不过小半日,青蔻姐姐怜她晕船虚弱,便叫她先歇息一两天。
谁知道她下午到了侯府,收拾了床铺便倒头就睡,一觉过去,居然是被饿醒的。
刚刚林岁安回屋子去瞧她时,她正捧着饿得咕噜噜响的肚子。人一旦有了胃口,身体便算是大好了。其余的,后面再慢慢补回来就是。
同桌的三等丫鬟都匆匆走了,只她们两个人还捧着碗吃得很香。
等林岁安回到住的屋子,便见屋子里堆着几口箱子。
上面儿挂着锁,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哪个院儿、谁谁谁的名字。
林岁安拖走那两个上面写着松鹤堂安儿几个字样的箱子,翻出箱子的钥匙,将两个箱子打开。
见里面东西整整齐齐,林岁安舒了口气。
在里面翻了翻,从衣裳堆里摸出两个鼓鼓的荷包。
另一个箱子也是如此。
四个装满铜钱的荷包。
林岁安满意的点点头,她收拾东西时,小木箱子铜钱装满了。这些实在装不下,她便偷偷装了四个荷包的铜钱放在箱子里,谁也没告诉。
若不是怕这些铜子儿太多了容易被瞧出来,叫有坏心的人摸了去,她都想把那一箱子铜钱也放进去。
好在东西完好无损。
陈春芽虽吃了两大碗粥,但身上的力气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林岁安帮着她将那鼓鼓囊囊的箱子拖到她的床前。刚放好松了口气,就见原本不堪重负的箱子似是终于完成了属于它的使命,撑开了锁头,破了开来。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
“这......”林岁安有些尴尬,这箱子自己破了,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陈春芽有些懵,瞧见林岁安尴尬的神色,忙道:
“没事没事,是我装太多东西。”
两人七手八脚的将衣裳都捡了起来,堆在陈春芽床上。
林岁安还从衣裳堆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装满铜钱的荷包......
林岁安将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哟,真是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儿。
她们住同一间屋子,连藏铜钱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你也不怕半路上箱子就撑坏了,这些辛苦挣来的铜子儿叫旁人得了去。”林岁安将手中的铜钱袋子递给她。
“若不是腰间都挂满了,累得我腰都伸不直,我怎会将这袋子塞在箱子里。喏,这儿还有一个呢。”
陈春芽从那破箱子里又摸出一个铜钱袋子。
她在小厨房伺候,后面两年也给老夫人做了不少膳食点心,老夫人手松,时常都有赏。那些个铜子更是不比林岁安少。
“我只是想着好歹咱们府里也是规矩严的,这么些年从未听见谁丢过东西,才就那样放了点儿。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陈春芽拿走了林岁安手里的钱袋子,转身放进一旁衣橱带锁的箱子里。
“是是是,赶紧收拾吧,收拾好了早点睡,今晚难得睡个踏实觉。”林岁安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