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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年一怔,顺着孟父的目光看去。

就见宋楚盈正寸步不离地跟在端王身边,两人时不时低头说话,看上去极其亲近。

孟祈年脸色有些难看。

孟父看到他的反应,也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道。

“端王剿匪完应当就会离去,以后,你和楚盈好好过日子,旁的就别再想了。”

孟祈年想到宋轻瓷,心下微堵。

“你方才说,轻瓷一早就跟着于县令进山了?”

孟父点头,有些自言自语道。

“她昨日便先来了陵阳县,今日又不等大家,便先进山了,莫不是有别的计划?”

他想到之前宋楚盈给端王献的计,心下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今日山上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想到此,他赶紧叮嘱孟祈年。

“待会儿上了山,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别到处乱跑。”

孟祈年已经知道端王和宁王兵分两路上山之事,看孟父神色也有些凝重,忍不住问道。

“今日山上,是不是会很凶险?”

孟父敛眉看他:“剿匪怎么可能不凶险,那群山贼穷凶极恶,今日肯定要见血。”

孟祈年顿时担心起来:“那轻瓷……”

她只是个不会武艺的弱女子,又被那群山贼记恨,落是再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孟父神色一凛,冷声打断他。

“你还是先顾自己吧,还管她做什么,她今日便是死在山中,也与你无关。”

孟祈年低下头,不再言语。

宋轻瓷能不能再接纳她,端看这次在山中他的表现了。

若是她遇难,他定然要英雄救美,好好保护他。

上次她被掳走后,他施救不及时,两人才会错过。

这回他一定要弥补遗憾,不让旧事重演。

萧允跟着刀疤男,络腮胡子男和国字脸男走了大半日,才到达旧寨。

这一路,四人边走边聊,关系亲近了不少,萧允也探听到了不少情况。

刀疤男姓刘,原名刘一刀,原是未央山下一个屠户,后因好赌败光了家财,后来上山落草为寇。

他刀功不错,心肠也狠辣,还有些小聪明,成为山贼后很快便得了贼首青睐,在寨中当了个二当家。

只是没当多久,王信义就来了,不仅设计害死了大当家,还带来了很多金银珠宝。

王信义武功高强,头脑聪明,后面又有贵人重金扶持,很快就收获了寨中众人欢心。

刘一刀打不过王信义,又贪图他带来的钱财,很快便带头认了王信义为大哥,跟着他混。

络腮胡子男名叫张大发,他爹便是未央山一波山贼首领,他当山贼也算子承父业。

不同的是,面对王信义的“重金招安”,他和他爹都很爽快,直接让了他当大哥,没有和他刀兵相见。

国字脸男名叫徐有财,他从小无父无母,被山贼带上了山后,便顺理成章当起了山贼。

他原来待的寨子,也是被王信义花钱收编的。

说起王信义,三人都有些佩服。

说他不像是寻常山贼,鼠目寸光只顾眼下,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

他做事极有章法,收编了未央山上数十波山贼后,很少带他们下山抢劫,反而制定了严明的纪律,要大家严格遵守,还亲自教大家练武。

只是山贼们随性自由惯了,受不了那些严明纪律,一个个叫苦不迭。

几人还提到,王信义收编大家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都未带大家去干大票,都是在未央山周边村镇小偷小抢,也极少杀人。

两月前抢宋轻瓷的嫁妆,是他们这两年来,干的最大的一票。

说起那次抢劫,三人双眼还在泛光。

刘一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奢华的婚礼,那么丰厚的嫁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十里红妆。”

萧允轻笑一声,眸光却冷了不少。

“是吗?有多奢华?”

张大发也说道:“你不知道,光嫁妆就装了几百箱,我们出动了几百人,拉了上百车才拉完。”

萧允心下一动。

那毕竟是在余州城内,当街抢的嫁妆,想要当场运出城,肯定不太可能。

那些嫁妆,被抢后不是藏在吕家,便是藏在端王府。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么多嫁妆运出城太容易被发现了,你们莫不是将其藏在端王府中?”

徐有财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道。

“你真聪明,刚抢完确实藏在了王府中,后来我们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将那些嫁妆运回山中。”

萧允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故意问道。

“你们见到新娘子了吗?漂亮吗?”

听到这个,刘一刀来劲了,眼里流露出淫邪的光。

“那可不是一般的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

他磕磕巴巴地描述道:“那张小脸蛋,简直比我巴掌还要小。那双大眼睛,就跟宝石一样闪。还有那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细腻,摸上去比丝绸还要软滑。”

张大发见状,调笑道:“刘哥这是又发痴了。”

刘一刀有些讪讪道:“这样的美人儿,谁见了不发痴啊。”

他呵呵笑起来:“她的红盖头还是我掀的呢,说起来,我也算她半个相公了。”

萧允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脸上挂着笑意,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刘兄可真有眼福。”

刘一刀叹了口气,满脸遗憾。

“她还是我扛上山的呢,可惜王信义那蠢货不让我们碰她,硬说要献给端王。”

萧允有些恍然。

怪不得宋轻瓷被掳走那么久,回去仍是清白之身,原来不是这群山贼不动心,而是被王信义阻止了。

他面色和缓了不少。

“我听闻她后来逃走了,她是怎么跑的?”

刘一刀有些没好气。

“她一开始发现被掳,跟天塌了似的,不吃不喝吵闹不休。”

“后来像是接受了现实,乖得跟个猫似的,让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不说话。”

“然后有一天,趁送饭的婆子不注意,把人打晕跑了。”

萧允唇角微勾。

这像是她的做法。

她逃回余州城,也是先自请为妾迷惑了宋家和孟家人,找到了时机再狠狠反击。

没有任何优势,便直接反击,太容易失败伤及己身。

刘一刀继续愤愤不平道。

“那娘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性子那么野。”

“我带人去追她,好不容易追上,想要讨点便宜,结果她表面迎合,却趁我不备,把我脸给刺伤,然后趁乱跑了。”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留下疤痕,咬着牙说道。

“两个月过去了,我这伤都还没痊愈。我特地去看了大夫,他们都说我这伤好了也得留疤。”

他用手肘捅了捅萧允:“对了,你不是郎中吗?你帮我看看,我这伤还能不能治好?”

萧允瞥了他脸上的伤疤一眼,冷声道。

“没必要治了。”

因为他很快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