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拿条鞭子来。”
崔翌愣住了。
丹阳郡主也愣住了。
“去拿!”
被萧衍的眼风一带,身侧的羽林卫连忙跪过来,将腰间随身携带的马鞭递了上去。
“你们都退下。”
“是——”
羽林卫迅速地退开。
白玉桥上,一时间只剩下了萧衍,丹阳郡主,还有崔翌三人。
“殿下息怒——”
崔翌忙跪在丹阳郡主身侧,一脸赔笑道,“殿下,郡主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这一次……”
“滚开!”
萧衍凌空甩了一下鞭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太阴沉,崔翌咽了口唾沫,默默地让开了位置。
崔翌给了丹阳郡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无奈地背过了身。
“啊——!!!”
丹阳郡主过分凄厉的哭声撕裂了星云,叫地崔翌都打了一个激灵。
转头去看时,丹阳郡主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狰狞的血痕。
衣衫都被抽破了,露出了皮开肉绽的伤口。
丹阳郡主被抽倒在地,翻滚着去躲鞭影。
被打地狠了,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丹阳郡主半张着嘴,满眼都是惊恐。
崔翌再看不下去了,又一鞭子再砸下来时,他挡在了丹阳郡主身前。
“嘶……”
崔翌疼地脸都白了。
霎那间,他对丹阳郡主肃然起敬,她竟然能捱那么多鞭子还不求饶。
“殿下息怒,郡主她已经知错了。”
崔翌推了一把丹阳郡主。
丹阳郡主抖若筛糠,下巴磕地都要脱臼了似的。
“还想死吗?”
萧衍低低喝了一声,浑身都冒着寒气。
丹阳郡主哆嗦着摇头。
“说话,哑了吗?”
丹阳郡主缓了一口气,边哭边认错,“我不敢了,表哥我错了……”
见萧衍又举起了手里的马鞭,丹阳郡主怕地直往崔翌身后躲。
“皇祖母,父皇,姑母……多少人为你担心,为你着急,这皇宫的地皮都要被翻出来了!姑母更是被你吓的当场晕厥。”
“萧令月,我看你是越长越回去了。”
萧衍怒极反笑,忍不住又挥了一鞭子。
崔翌连忙将斗篷裹在了丹阳郡主身上,“殿下,我们赶紧去复命罢,太后娘娘和陛下他们还等着……”
手里的马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萧衍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丹阳郡主才放声痛哭起来。
震地崔翌的耳膜都要裂开了。
“行了行了,打的时候都没哭这么惨,这会儿都打完了还哭什么?”
崔翌敷衍地安慰了几句,将人拉了起来。
“你滚开——”
丹阳郡主兀自还带着哭腔,浑身颤地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挂在了崔翌的身上。
嘴还硬。
崔翌摇摇头,就地蹲了下来。
“我背你过去,快些,等会儿去慈宁宫认个错,嘴别再那么犟,此事就算过去了。”
丹阳郡主继续哭闹,“我才不认错,我没错!”
崔翌等的不耐烦了,一把将丹阳郡主捞起,扛在了肩膀上。
丹阳郡主作势打他,冷不丁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的她哭声更凄惨了。
……
夜都深了。
慈宁宫灯火熠熠,上至太后皇帝,下至低阶嫔妃,都直梗梗地坐着。
庭院外,十来个宫女太监被压在地上,堵了嘴,板子的撞击声不停歇地砸下。
虎虎生风,似要将人砸成一滩肉泥。
空气压抑地吓人。
没人敢开口说话。
谢令仪和太子妃对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倦意。
淑妃撑着椅背,瞧上去有些吃力,她身子骨弱,习惯了早睡,此时此刻已经难受地头晕想吐了。
太子收回了目光,恭声劝太后去歇息片刻。
“皇祖母,夜已深了,您先去安置罢,丹阳妹妹已经找到了,等明日让她再来给您请安……”
“哀家哪里都不去。”
太后厉声打断了太子的话,“见不到丹阳,你让哀家怎么睡的着?”
“白日还好端端地,怎么忽然就落水了?究竟是谁要害哀家的孙女儿!”
新城长公主勉强打起精神,气若游丝地劝道,“母后先歇罢,儿臣这次一定好好教训这个孽障,绝不手软!”
太后闻言,震怒非常。
“你都把她逼成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你非要逼死她才安心不成?”
新城长公主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险些没被自己的亲娘给气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忤逆不孝的孽障,亏得您还护着她,纵着她?”
被太后的这一番话骂地抬不起头来,新城长公主忍不住辩驳道。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地打断了娘俩的争执,“新城,你也少说两句,等丹阳无恙了,再侍奉母后安歇也无妨。”
太后余怒未消,一眼又瞥到了低头不语的定国公身上,“丹阳到底是你们的亲女儿,你们若是嫌弃她,不如早早撩开手,哀家来养便是,也免得她呆在府里遭你们嫌弃。”
定国公慌忙立起,大气儿都不敢出。
太子担忧地看着淑妃,一时间对丹阳郡主烦的不得了。
要寻死也不知道回自己家去,跑到后宫里来闹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响起了激动的唱诺声。
“郡主回来了——”
太后喜不自胜,连忙站了起来。
谢令仪和太子妃抢先一步站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搀着她,唯恐太后大悲大喜之下,伤了身体。
崔翌将丹阳郡主一直背到了内殿。
丹阳郡主披着深色的斗篷,头发还散乱着,谢令仪一时间也看不清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把人将将一放下,丹阳郡主就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太后怀里,“皇祖母——丹阳不孝,丹阳险些就见不到您了——”
太后牢牢抱着丹阳郡主,激动地热泪盈眶。
“傻孩子,说什么浑话呢,快让皇祖母看看,可有哪儿碰着,磕着了……”
丹阳郡主抽噎着松开太后,勉强跪直了身体。
看清她模样的瞬间,满殿都变地鸦雀无声。
看着丹阳郡主嘴角撕裂的血口,右脸上绯红显眼的巴掌印儿,谢令仪都吓了一跳。
太后更不必说,她颤着手,抚上丹阳郡主的脸,心里疼地像是有把刀子在绞着她的心脏,“这……这是谁打的?你说,哀家诛了他的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