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老兵一下子就认出了头顶正在缓缓飘逸的庞然大物。当初卫立煌投靠向先锋军的时候,就在战场上见过这种金黄色的飞艇。
5月份的蒙古草原上已经飘起了南风。散发着春天气息的南风,让飞艇上的4个巨型螺旋桨的噪声都显得柔和许多。凝结了一朵朵郁积着湿气的白云后,南风的力量依旧可以推动着飞艇,让它在空中轻松的飙到了二百公里以上的速度。
不过这样的速度对比它庞大身躯来说,并不算显眼,以至于在地面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慢悠悠飘浮的金云一样,投在地面的阴影好半天才从头顶挪开。
远处几个牧民早就跳下了驮着物资的蒙古马,直接跪倒在了还有些湿润的草地上,头也不敢抬起,额头抵着泥土,口中不断的念叨着神佛的名字。头顶上漂浮而过的闪着金光的巨大人造物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想象,归入了仙佛之流。
即使旁边有人解释也无法让他们心中的敬畏消除,一路上不断可以看到有跪倒的牧民。先锋军紧靠着车辆保障后勤是不够的,但周围有无数的牛马资源。从内蒙到外蒙,只要支付大把的盐巴和茶叶,甚至丝绸布匹,那些牧民就很乐意来帮忙。
成群的牛羊根本不占用主道,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们脑海中也总记得部落流传的几条安全的快捷小道。只要身边带着牛羊,漫步在遍地青草的大草原上,他们就不需要寻找加油站和修理厂。即使他们行进的速度慢一点,但远比人类还要多的牛羊就像是一条条的草原之舟,驮载起海量的物资。
“在空中看上去,那草原上整片整片迁移着的牛羊就像是朵朵白云一样!”此时头顶的飞艇中,俯视了大半天的贾贵绅不忘赞美了一句,“草原上真是太美丽了,真让人流连忘返。”
“噗嗤!”旁边的黄文华忍不住嗤笑道。
触到黄文华望过来的眼神,贾贵绅也禁不住脸一红,主要是那句流连忘返的话太顺口了。
当初他不理孟享的劝慰,非要立志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证明仅靠着勤劳的双手和头脑,就能成就一番事业,而根本不许要什么低保政策。为此,他直接跑到了沂蒙地区的深山中,打算创业。一晃一年多,孟享差点都忘了他这个人。
直到他在美国的父亲随着北美华人代表团来拜访的时候,提到了他,孟享才想起,急令在附近训练的一支狼牙小分队去把他带回。
结果马飞燕等人组成的特种小队在一处已经在先锋军的合村并镇的政令中迁移荒废的小山村中,找到了蓬头垢面,犹如野人一样蹲在一块青石磨盘上晒太阳的贾贵绅。
还在坚持着最后一丝颜面,一直不肯回去认输的贾贵绅一辈子都忘不了从背后的行囊中掏出一只烧鸡笑嘻嘻递给他的马飞燕,甚至比见了天使和圣母都让他激动,嘴里立马塞着两根鸡腿的他当场就抱着马飞燕大哭了起来。
在被马飞燕受不了满身的鼻涕和烧鸡的油渍以及一只到处乱摸的咸猪手而甩开后,才停止了哭声的贾贵绅或许依旧想坚持维护最后一点尊严,指了指山腰间乱草丛中的一片低矮苹果树掩饰道:“那里我种的苹果园就快要结果了,美好的生活马上就要来到。这里一切都将会改变,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不过他的流连忘返最后没有坚持多久,当天就跟着特种小队出山了。
随后的一年多中,持续的在上海、北平、长安等繁华之地流连忘返的他在闻听华苏开战后,突然又来了兴致,一直想上前线一游。陆陆续续一直在捐助的贾贵绅家族和先锋军的关系不错,熬不过他的一再坚持。恰逢飞艇部队正在利用其大吨位和大体积帮着运送一批修筑外蒙铁路急用的战略物资,他家中最后托了关系,才被允许跟着这支临时的飞艇后勤部队来游历一趟。
因为飞艇中牵扯到一些军事秘密,所以他的活动范围有限,最多望望外边看看景致,不过高空俯视的感觉也让他陶醉。
只是搭乘飞艇执行任务的黄文华闻听的他又冒出一个流连忘返,一下子想到了马飞燕给他说的笑谈,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年多来一直此处打听和接触马飞燕的贾贵绅自然也知道黄文华和马飞燕的关系,听到黄文华的笑声,也快速猜测到了他的笑意。为了掩饰他的脸红,贾贵绅指了指下方长蛇一样蜿蜒连成一条黑线的队伍,干笑道:“还不知道又有多少愚昧的当地土着把我们当成神仙或者妖怪了!”
这些牧民已经见多了先锋军的桶车、吉普、和各种运货运兵的卡车,甚至是慢吞吞的坦克,早就见多不怪了。不过遇到飞艇还是让很多没见过的外蒙牧民惊恐,一路上,飞艇上的众人已经见多了当地牧民的下跪,除此之外,还时常碰到高声嚎叫骑马追逐的,甚至有弯弓射箭的。
当然这点攻击根本对飞艇没有一丝威胁,即使那些牧民中手持的猎枪和苏军散落下来的步枪,对二级的基洛夫飞艇也造不成威胁。飞行上来的子弹要么力竭落下,要么被吊舱的装甲挡住。即使因为有时候飞艇低飞,穿行到气囊处,不是力衰被弹开,就是被自动修补的气囊吞噬掉。
二级基洛夫飞艇就连有时候窜出来的苏俄侦察机上的7.62毫米机枪都不怕,更不用说这点蚊子似的叮咬了。这个庞然大物毫发无伤,只是惹动了一路上的牧民不得安宁,留下了一路关于神仙和妖怪的传说。
不过,黄文华听着贾贵绅的话总觉得刺耳,于是收敛笑意,淡淡的说道:“在我们华夏的土地上,我们每一个土着都是可以不惜生命来地抵御任何威胁到我们家园的野蛮入侵者!或许世代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牧民们也把我们当成了打扰他们平静生活的怪物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去年一次时代周刊对孟享的采访中,当记者说起华夏的野蛮和落后,提问孟享的海外教育背景的时候,孟享直接以华夏土着自称反讽了那个女记者一长串。此时黄文华也借此稍稍刺了贾贵绅一句。
“也不知道西伯利亚上的那些人怎么看待我们,也会把我们当做侵略者?”贾贵绅知道这句话的出处,有些不甘的反问了一句。
“苏俄人怎么看待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对于那些世代居住在西伯利亚平原上的土着部落来说,俄国人才是侵略者。我们的祖先早就把势力圈划到了北方。只要看看当地土着的人种,就知道谁是土着,谁才是侵略者了。”黄文华不屑道。
……“我要加入先锋军!”腾格尔举了举手中的弓箭向招兵点的上先锋军战士示意道,上边缠绕的七道黑色的线代表着他猎杀了七匹狼的勇士资格。
显然没有几个人懂得这些小部落的自我标识,不过招兵点上的士兵还是很客气的一边听着翻译的话语,一边仔细的询问他的个人情况。
一番盘问检查后,巴特尔成了先锋军在外蒙招收的第一批新兵。不过他没有去递过来的那张盖了合格的表格,而是指着背后的大帐上方再次问道:“苏鲁锭?成吉思汗的苏鲁锭?”
他听路过部落的一个晋商说起,先锋军中从苏俄人手中夺下了据说是昔曰成吉思汗的苏鲁锭,成为了草原上新的霸主。所以被那些在各部落中游说的晋商们口中所说的花花世界说动了心思,才根据晋商们的极力推荐,来参加先锋军。
“真正的苏鲁锭还留在成吉思汗的陵墓前。不过我们的勇气激荡在哪里,我们的新战旗就飘扬在哪里!”招兵处的一个内蒙士兵自豪的指了指身后正迎风飘扬的一面红底黄色一大四小五星旗。
……“这是我们的新军旗?有点像老毛子的旗子,不过这先锋军的人可比动不动就打骂欺负人的老毛子强多了。”巴特尔此时已经穿上了新军服,在对着军旗行军礼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他本来是外蒙骑兵师的士兵,在围困达尔汗战役中,被苏俄人驱赶着冲击先锋军的机枪碉堡群的时候,他们营剩下的二百多人趁着夜色逃走了。后来听闻临阵起义的同僚们讲起,先锋军的待遇好,甚至在经过自愿选择后,很多人可以直接领着先锋军分配的免税牧场去当牧场主去了。留了下来继续端军队饭碗的人也有令人羡慕的军饷和待遇,于是他又跑了回来,参加先锋军。
“从今天起,记住这面军旗,将它的样子记在你们心中一辈子!因为它代表着荣誉和责任!”新兵教官的巨吼在他耳边爆响,让胡思乱想的他顿时郑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