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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蛋是淡色的,上面镶嵌着细密的网状花纹,隐隐透出些许温度。

陈长远喜笑颜开,将蛋小心翼翼地放进围着圈布的背篓里,小声喃喃道:

“今天运气不错,开个好头。”

稍作休息,他继续沿着山路绕行。

他一边踏碎落叶,一边目光警惕,随处搜寻着周围的痕迹。

光有肉吃当然不够,还得加几味能护身体的药草。

捡起几株深青色的车前草,又在几丛阴湿处找到了两株黄芩嫩苗。

虽说这些药效谈不上有多神奇,但备在身边总归不会有错。

正当他回程时,忽然树丛里一阵骚动,一道影子从灌木间窜了出来。

陈长远下意识扣紧了手中的弓弦,可仔细辨认后,他的眼神又亮了——这一次竟然是一只果子狸!

果子狸体型灵巧匀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带着警惕盯着陈长远,无声地侧了侧脑袋。

那浅棕色皮毛柔顺,尾巴却像根倒着的扫帚,毛茸茸地晃着。

陈长远舔了舔嘴唇,“这还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果子狸在这个时代并未列入保护范畴,用来煲汤据说能够滋补养气。

市场上尤其受大户人家推崇。

看这只体型处于巅峰状态的野物,足以换一顿丰厚的谢礼。

他示意般地慢慢移动脚步,怕吓到这精怪的小东西。

然而果子狸显然比他更擅长藏身,眨眼间便一头钻进了林中。

陈咬紧了嘴唇,迅速绕了一个弯,以弧线包抄的方式将果子狸逼向了一处死胡同。

果然,片刻后,那只灵敏的小家伙便被陈的弓箭射杀。

当陈长远拾起果子狸时,嘴角已绷不住笑意。

拎着满载的猎物和药草,陈长远的步子变得轻快了不少。

他绕到了山洞所在的地方,却在临近洞口时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在地面上。

经过昨晚的炮火洗礼,这片土地有了些新鲜的泥痕。

他心头一沉,从腰间摸出了昨晚因忙碌未及带出来的匕首。

他压低身形,步伐像蓄力的豹子般悄然挪进了洞中。

可意料中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墙角。

安彩彩的藏身处空空荡荡,只有些乱糟糟的枯枝尚能证明这里刚曾有人居住。

“人呢?”

陈长远心里一跌。他满脑子闪过无数可能性:

安彩彩是被老李头捉了?还是被其他民兵先发现?

亦或者被野兽叼走?

这念头让陈不由得绷紧了下颌线。

他握紧匕首,转头走到洞口处,仔细查看地上延伸的痕迹。

地上的脚印显然有两道,可陈长远迅速分辨出,另一道痕迹显然是女人的脚印,而步子间隔不均匀,速度不快,且方向并不复杂。

结合前后线索,他心中泊下了更稳定的结论:安彩彩是自己走的。

这反而让陈长远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头未展。

他快速回到洞中,拢起散落的药草和山鸡蛋,又将猎获的果子狸简单挂在腰间。

最后拔出匕首,警惕地环顾了一圈,才揣着复杂的心情,沿着脚印的方向追了上去。

陈长远沿着几近消散的脚印,快步赶了过去。

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四周也愈发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味。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底涌出了几分不安。

这里可不像是适合随意走动的地方,尤其是对一个完全没有山野生存经验的女人来说。

没过多久,他果然在前方发现了安彩彩的身影。

她正站在一片泥泞的洼地旁踌躇不前,双手捏着裙裾,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

可她显然没意识到,那看似只是普通泥塘的陷坑,其实是山里特有的沼泽——一旦陷进去,几乎很难全身而退。

陈长远不容分说地快步奔上去。

“别动!”

他的声音像霹雳般在寂静中炸开,安彩彩被吓得一晃神,脚下竟然打了滑,身体朝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

她惊呼一声,慌乱地抬起头,瞪着快步跑过来的陈。

陈长远没理会她的质问,弯下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眼神锐利如刀。

“你真不想要命了?我昨晚说得那么清楚,让你别随便乱跑!”

安彩彩狼狈地拍了拍裙子的泥污,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

“我……我以为你把我给扔了,这么半天没回来,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事了。”

“扔了?”

陈长远气极反笑,“你居然以为我会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却很快压了下来,似乎是怕引来不必要的动静。

安彩彩没回嘴,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只能低着头显得又气又窘。

陈长远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惭愧,但却不打算就此放过。

他走到一旁,忽然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一摊零星散落的物品上。

陈长远一言不发地蹲下去,伸手捡起其中一个纸片模样的东西,定睛一看,登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拿起两张特殊颜色的钞票翻看,眼神复杂莫名。

安彩彩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一白,飞快地俯身想把东西抢回来。

“别碰!那是我的东西!”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陈长远已经抽出了她散落的布包,将那一叠钞票连着几份证明文件翻了个遍。

尤其是一份泛黄的华侨证明书,烙印般地刺进他的视线。

“原来你还有这种身份。”

陈长远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安彩彩,“你是半个洋人?”

安彩彩咬着下唇,仿佛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陈长远见状嗤笑了。

“难怪你弄得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身上的布料也是普通人家少见的。怎么,洋人命不好做,逃回山里来了?”

“什么洋人不洋人的,你别胡说!”

安彩彩急得脸涨红,快速将那些文件抢了回来,动作急促得几乎带了些狼狈。

陈长远上下打量她的神色,眉梢微挑。

“那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藏着这么一堆稀罕物?”

安彩彩喘了两口气,似乎试图平复情绪,最终才赌气般地冒了一句。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救了人就可以随便翻人家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