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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刚进院,干娘就急惶惶迎出来:“根娃,出事了!”

江河大惊,最先蹦出来的想法就是郑三炮他们上门讨账了,干娘把家里的大洋给他们了!

但听了干娘的话,江河虽然震惊,但心里还是放下了。

自打江河上次打狼“立了棍”,就成了村里男人们眼里的“典范”,不少男人都在遐想自己带着家伙上了山,也成功猎到了大家伙。

除了人人有想法,也有人付诸于行动。

孬叔、歪脖大爷、立秋哥和胡奶奶家大儿子铁锤等七个人收拾了一支长矛、两个粪叉、三张弓、一支老抬杆结伴进了牛角山。

七个人信心满满。牛角山下老抬杆开了火,黑火药点燃后发射出绿豆大小的铁砂子,霰弹呈扇面状出去,当场射杀了一只半大的兔子。

开张大吉,一行人精神高涨,鼓足劲头往山林里面走,三张弓以张力极好的竹子做弓身,牛皮筋做弦,铁锤箭法不错,又傻又笨的山鸡飞不快,被他射下来好几只。

山上还撞上一头半大的野猪,老抬杆再次开了枪,明明看到打中了,可那头畜生只是愣怔了一下,看这边人多,扭头往林子里跑了。

虽然没能把野猪打死,却让几个人士气爆棚!

铁锤一马当先追在野猪后面跑。

追上去、打死它,自己家也就有肉吃了。

上次周家那个干儿子骂了他老婆苟菊花,又何尝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他五大三粗却不敢和老婆硬刚,倒是对江河恨得牙根直痒痒。

大半天下来,又开枪又射箭,虽然没有猎到大家伙,但收获也算不少。

日头西沉,孬叔、歪脖大爷提议见好就收,立秋哥也赞成。

铁锤和他本家三个兄弟却不乐意,坚持要在山上过夜,要像江河一样猎到像样的猪啊、狼什么的。铁锤说:“周家那个没断奶的干儿子靠把柴刀就能干翻山猪和狼,咱们七个人又有弓箭又有老抬杆,怕个熊?要走你们走,我们弟兄四个猎到大物件,你们别眼红!”

都是大男人,都好面。

这番话让孬叔、歪脖大爷、立秋哥不好意思走了。

几个人接着往牛角山深处走,还发现了新鲜的狼脚印和野猪粪,这是妥妥的要上货了!

铁锤疯了一样举着枪顺着痕迹追下去,一直到天黑透。

虽然最终没能追上,但好像和成功就差那么一丢丢了。

几个人在一处空地扎下土帐篷,生起火,烤起兔肉、山鸡。

上次吃肉,是周家那个干儿子施舍的,现在吃的是自己打来的,同样是肉,几个人硬是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但他们没想到,他们眼里的猎物已经把他们几个当成猎物盯上了。

足足十七八头狼悄无声地把七个人包围了。

他们光顾着吃得美,完全没想到肉味也会引来他们追而不得的大兽,而且这些大家伙一来就是一群一伙。

这种时候,哪怕铁锤他们有准备并且先开枪,也注定了他们接下来的惨败。

老台杆除了杀伤力小,最大的缺陷是装弹太慢:黑火药小心顺枪口倒进去,再用捅条压紧实,然后倒进去绿豆大小的铁砂子,再往“炮台”压上“砸”炮……

一次装弹没有三五分钟根本搞不定。

要知道,江河上次用八发弹容的手枪配上军刺才勉强得手。

因为有火,起初狼群并没有扑上来。

到了后半夜,火堆没了明火,七个人跑了一天,都是又困又乏,仗着枪在手、粪叉弓箭在握,他们连个值夜的都没安排。

半夜时分,狼群发动了。

铁锤的一个堂弟胆子小,睡在最里边一侧,谁知道那群狼却越过外围的歪脖大爷和铁锤,跳进去先拿他开了牙。

一张狼嘴狠狠咬住他的脖子上,劲动脉涌泉一样喷出鲜血。

血腥气刺激了狼群的野性,这些畜生从四个方向同时冲了上来。

堂弟的柴刀就放在手面,但他却没有举起来和砍出去的机会。

孬叔挥起砍刀,一头狼吃痛发出一声长嚎。

但群狼并没有因此害怕和后退,反而纷纷张着血盆大口各自寻找着目标扑咬。

七个人和狼群搅在一起,

铁锤匆忙抄枪对着一头狼开了火。

“嗵!”

沉闷的枪声响起,中弹的那头狼身上多处开出好些红色的血花,但那头狼却只是扭头舔舐伤口,并没有逃跑或者倒下。

好在狼群暂时退却,改成围而不攻。

再看七个人,铁锤堂弟身上的血都快流完了,歪脖大爷多少有点经验,脱了上衣裹住他脖子的伤口。

孬叔的小腿被撕去一块肉,铁锤顺大腿淌血捂都捂不住、歪脖大爷胳膊受伤……

身体完好的另三个人吓傻了,身体下都是湿漉漉的尿了裤子。

他们都在懵逼:这是打猎还是给狼群送饭啊?

急慌慌往火堆里加柴,铁锤忙不迭接着往老抬杆里装火药,没等他火药装好,群狼又在头狼的一声嚎叫中冲了上来。

混乱中,装火药和铁砂的葫芦被踢翻、踩得稀烂。

铁锤也是悍勇,抓了张弓朝最近的一头狼“嗖”地射出一箭,正中狼的脑门,谁知道那头狼只是摆一下脑袋,箭杆就掉到了地上。

这还怎么往下玩啊?

远战的武器全部失效,靠手里的柴刀、粪叉子近战,恐怕也就比空着双手好那么一点点。

歪脖大爷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松木棍子,呼喝着暂时把狼群逼退几步。

堂弟快不行了,奄奄一息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扯住铁锤的衣角:“哥,别撇下我!求求你,一定把我的尸首背回去,别让狼分吃了我!”

暗夜里,铁锤再没有了和狼群对峙的勇气,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加大火势,几个人各自抽出一根带明火的火棍子慢慢后撤。

堂弟不行了。

谁背着他的尸体走,谁也会落入狼口。

“咱们走!”

铁锤咬着牙扫视几个人一眼,带着大家向后缓缓移动。

狼群嘶吼着扑向堂弟的尸体。好好的人瞬间被撕成了残肢断臂……

趁着狼群分食堂弟,一行人跌跌撞撞往山下逃,惊魂稍定,相互看时,一个比一个狼狈。

别说打到的猎物,连老抬杆和弓箭都丢了。

相互扶持着往回走。

堂弟被狼群分食的画面像梦魇一样深深刻在几个人的脑海里。

周家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干儿子凭什么就行?

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地方瞒着没说!

铁锤越想越憋屈,把所有的失败都归到了江河身上,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都是周家那个干儿子惹的祸,回去我非得把他剐了给我兄弟偿命!”

孬叔、歪脖大爷怕江河出事,让家里的女人给干娘说了。

和他老婆苟菊花一样,胡铁锤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江河在心里发狠:敢冲我咧嘴老子就掰了你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