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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住在距离他们这里足足有十里远的靠山屯。

次日清晨,江河姐弟三人便急急忙忙地起床洗漱,然后胡乱扒拉了几口早饭,就迫不及待地推着那辆胶皮轱辘小推车出发了。毕竟,对于每个孩子来说,姥姥都是无比亲切的存在,而这一次他们更是要给姥姥送去许多的礼物呢!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古代那些金榜题名后“衣锦还乡”的游子一般令人兴奋不已。

小推车上堆满了东西:五斤白面、五斤大米,狼肉和猪肉各五斤。还有好几斤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煤油……

在如今这个物资极度匮乏、人们生活极度贫困的年月里,这些东西可称得上是一份相当丰厚的大礼了。

以前,由于家境贫寒,干娘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总是心怀恐惧与不安。眼看着姥姥和姥爷一天天变得苍老憔悴,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更让人无奈的是,别说是拿着像样的东西去看望两位老人家,就连每回去一趟,都还得依靠姥姥、姥爷省吃俭用地贴补接济自家这一大家子。

时间久了,来妮姐和狗娃的舅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满之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从那以后,心疼父母又不想让家人为难的干娘索性独自一人行色匆匆地赶回娘家。到了之后,她只是陪着年迈的爹娘唠唠家常,说说贴心话儿,然后放下那些无论能不能拿得出手的一点点心意之物,甚至连口热乎饭都顾不上吃,便转身匆匆离去。如此一来,不仅干娘心中满是愧疚与不舍,就连姥姥和姥爷也常常为此感到伤心难过。

不是人情薄,实在是日子太难过。现如今自家的日子有了盼头,也该回报一下娘家了

姐弟三个踏着雾霭出发,手推车在江河手里吱吱呀呀,狗娃身上是干娘用日本军大衣改小的棉袄,捂得严严实实,加上肚子里有油水,欢快地不时弯腰攥个雪团冲江河和来妮投过来。

来妮姐看江河头上冒出汗水蒸发出来的白雾,轻声说:“让我推一会儿吧?”

“不用!这才那儿到那儿啊,那天夜里拉着三四百斤的东西,走了四十多里路我都没打艮。”江河豪气凌云地说。

来妮姐轻斥一声:“说的怪好听?是谁第二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啊!”说得江河不由红了脸。

来妮姐用脚踢一下地上的雪团:“给我说说那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

看江河老半天不出声,来妮姐又瞥他一眼:“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姐,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不清楚啊!

江河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编故事”,一边缓声说:“小时候做了一个梦,有个白胡子老神仙给我说:‘你小子和我们仙家有缘,送你一份福贵’……”那时候小,做过的梦马上就忘了,前段时间皮家的人把我打迷糊过去,这个梦突然又想起来了,我就趁着给爹娘上坟的机会到仙家说的地方摸了摸,还真的有东西!”

在这个时代,有时候讲道理似乎很难让人信服,但一提到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往往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来妮姐一开始对这些说法也是将信将疑,然而看着江河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她便暂时止住了追问的念头。

此时,玩闹得有些疲倦的狗娃,蜷缩着那被冰冷刺骨的雪水冻得通红的小手,扬起小脸仰头望向江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苦根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江河微笑着回答:“你说?”

得到允许,狗娃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一样,赶忙又补充道:“先说好,我问完你和我姐都不能生气,更不准打我!”

江河不禁觉得好笑,反问道:“哥哥什么时候打过你?”

听到这话,狗娃转头斜睨着一旁的来妮姐,追问道:“那你呢?”

来妮姐心里估摸这小家伙要问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没好气地嗔骂道:“你要是乖乖说些好听的,我自然不会打你;可要是净瞎说,就别怪我巴掌不客气!”

谁料狗娃非但不惧了,还一下子来了精神,梗着脖子说:“就算你真要打我,我也非说出来不可!”紧接着,他猛地扭过头对江河大声嚷:“苦根哥,等以后你跟我姐成亲了,到时候我到底该喊你姐夫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喊你哥?”

江河和来妮都愣住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狗娃却撒开脚丫子飞也似地朝前狂奔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扯着嗓子叫:“噢噢——”

只留下江河和来妮姐面面相觑,满脸羞赧。

来妮姐红了脸,江河也噎住了。

江河想起干娘说的话:“苦娃,等你和来妮长到十八岁,你就带着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

两个人一起走?怎么走?

两个人一起走?去哪里?

干娘没有明说,但意思三个人都明白:来妮给你当媳妇,你好好待他!

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江河不但不会和来妮姐流浪天涯,还得让皮家的一窝畜生付出代价。

正想着心事,却听前边雾霭中的狗娃“娘呀”一声扭头跑回来:“哥、姐,前边沟里有个死人!”

听到狗娃的话,来妮姐脸上也变了颜色,不敢再往前走。

江河放下车,抽出腰里的南部十四慢慢摸了过去。

路边的雪沟里,一个五十多岁、穿老羊皮袄的男人躺在那里,头上流下来的血在头发上结成了痂。

路边歪着一个担子,两块豆腐摔得碎成了渣。

江河跳下雪沟,探探那个人的鼻息,又在他颈部动脉上按了下。

鼻息很弱,但人还活着。

喊来妮和狗娃上手帮忙,把人从沟里弄了出来。

拇指按在男人的人中上用力,终于,在一声呻吟中,男人睁开了眼:“好汉爷,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了,爷们饶我一命吧!

我家里还有几百块大洋,都给爷们拿出来,求求爷们了!”

这是把江河他们当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