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便与我一起去。”
沈非晚牵住她的手,触碰到的是一阵细细的薄茧。
这孩子,着实用功。
她拉紧了萧芝芝,上了马车。
才到侯府侧门,田管事已经掌着灯在那儿等着了。
“大少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可……”
“田管事,你在侯府待了这么久,可知道做假账的后果?”沈非晚开门见山的说了。
“这……大少夫人,从何说起啊?我从来没有在侯府做过假账,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田管事慌了神,不停的摇头。
沈非晚一抬手,就有竹影把准备好的空账本拿了出来。
“如果,我现在要你做一份假账呢?”
这一下,田管事不知所措。
他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大少夫人,您这是何意?”
“我要你做一份侯府已经亏空两年的假账,连娶我和沈怜心,以及纳了卢氏的银子,都是欠的债,可做得到?”
田管事知道这可是大事,要是被佘夫人知道,他如何交代!
“这件事,老夫人可知道?”田管事与沈非晚共事过,如果不是知道沈非晚的品行,他断然不敢再聊此事。
沈非晚摇摇头。
“要是母亲知道,这事儿就人尽皆知了。”
沈非晚眼神微沉,“田管事,你尽管做,出了事,有我来担着,但你不要问任何不相干的,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白了。
田管事沉着地想了许久,“唉,既然是大少夫人的吩咐,我一定好好办。”
“明日我就要。”
田管事点点头,在下一个巷子门口下了马车。
马车继续往前,到了赵家成衣店门口。
那边已经有赵雪蓉的丫鬟在等着了。
“您请里面坐,我们小姐马上就来。”
沈非晚应了声,带着萧芝芝坐下。
等赵雪蓉来了,见她还带着孩子,不免说,“怎么还怕走夜路不成?”
“那倒不怕,但有女儿陪着,还真是省心许多。”沈非晚说着,笑容渐深了些。
“如今看你,倒是比成亲前,笑容多了!”赵雪蓉有些感慨,过去的沈非晚是倾城容貌,但却鲜少会有真心的笑容。
自从上次见过她和萧苓站在一起,赵雪蓉由衷的想,她真是嫁给了一个喜欢的人。
只是这一点,恐怕沈非晚自己都没有发现。
还总是对萧苓那么客气。
“赵姨姨,你放心,我不会给娘亲添乱的。”萧芝芝脆生生地说着,眼神明亮坚定。
“姨姨相信你,走吧,咱们先进去。”
赵雪蓉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账目和首饰。
“这是你上几次放在我这儿的,我都准备好了,账目上也写得清清楚楚,都是你卖给我的。”
这一笔账是实际过了赵家成衣店的手,却是花在了商船上。
钱进了沈非晚自己的口袋。
可从账上看,都是沈非晚在贴补侯府的家用。
“多谢了。”
“不过,你可想好,这事儿从里到外都是假的,一旦被人查出来……”赵雪蓉着实担心她,“到时候,万一萧苓不帮你,你婆母还不把你生吃了?”
事关永安侯府的面子,就算再难堪,佘夫人都不会想让侯府的家底被人知道的。
“真到那个时候,她感谢我还来不及。”
沈非晚让竹影收好账本,就带着萧芝芝回了侯府,才到大门口,就看到许多士兵站在那儿。
最前面站着的就是二皇子齐肃。
沈非晚看着他肃冷的背影,有一瞬犹豫,喃喃道,“他这次,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甚至亲自来了。
“小姐,咱们进去吗?”竹影小声问。
她们出府的时候,佘夫人应该是知道的。
“进,我回自己的家,还怕什么?”
难不成有士兵看着,她就要躲躲藏藏的?
沈非晚掀了车帘,就看到了齐肃朝这边看过来,接着,好几个人拿着长枪围了过来。
“何人!”
沈非晚气势不输,就那么看着他们,“我是世子萧苓的正妻,你们深夜围着侯府,倒来质问我?”
她不卑不亢,直直望向后面的齐肃,“还是说,二皇子一贯如此,不顾重臣家眷的名誉,带着兵来做客?”
齐肃立刻换了副模样。
“原来是世子夫人。”他拱手往前,“只因父皇有要事,让我来查办,下属不知缘由,唐突了夫人,还请见谅。”
“倒是不知,夫人深夜才回府。”
齐肃说着这话,目色沉沉的落在沈非晚身后,“还带着孩子,不知有何要事?或许,本皇子可以帮得上忙。”
“一点小事罢了,不需劳烦二皇子。”
沈非晚这边带着萧芝芝下了马车,才到门口,就听到了沈怜心的哭喊声,“不是我,我没有做过假账!那账本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侯府真的没钱了。”
她是被李嬷嬷等人拉着的,前面还有士兵带路。
再看后面,佘夫人和何姨娘也在。
何姨娘脸色急切的看着,再看到沈非晚,忽的僵了一瞬。
下一秒,她便求助似的瞥了齐肃一眼。
不过齐肃并没理会。
她便立刻垂下了眸子。
那边沈怜心哭喊着,“母亲,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做那种事!”
“侯府的账上,早就亏空了!”
那边,齐肃身子站的笔直,“佘夫人,有大臣奏请父皇,说永安侯府收受贿赂,藏匿军饷,且人证物证聚在,那些银两,已经都填补了萧念安的赌债,可有此事?”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佘夫人老脸上尽是热泪。
她这些日子,快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沈非晚半分情绪都没有。
直到,那沈怜心疯魔了似的,直冲向她,“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快救救我!”
她的手上也不知是哪里蹭的泥泞,弄脏了沈非晚的衣袍。
她们同是重生归来,沈非晚半点不想与这些事有牵扯,但沈怜心,一再被卷入其中。
不,应当说,是她自己甘愿堕落。
“你以为,你重生之后,便可以颠覆上一世的命运。”
“沈怜心,你清醒一点。”
“永安侯府的没落,是改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