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说:“随便给几个子儿就有人抢着来卖,因为茅草遍地都是,闲劳动力也到处都是。这个收购价格你根据草编品的卖价,然后核算一下就行。”
孟荞麦点头说:“是是,那我算一下账。当然,湿茅草是很沉的,我一会称称干湿得刨去多少水分。”
李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厚厚的10圆钞票,说:“收茅草钱我先借你。”
孟荞麦推辞:“不,我身上有钱,这阵子我卖田螺和草编品挣的。”
李路淡淡地说:“那不够。拿着吧。”
确实不够,孟荞麦想想就接过了,小声说:“谢谢。”
李路起身离桌,“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孟荞麦看着他精壮帅气的背影,感觉眼睛热热的,鼻子也酸酸的。
两辈子头一回有男人给她钱,还对她……这么好!
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干姐姐吗?
她低头数了数那沓钱,足足1000块。
1000块呀,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笔巨款。
人家这么倾力帮我,我可不能辜负人家,我得好好干。
孟荞麦进屋把钱放好,就拿起纸笔核算起收茅草的价格。李路说得对,随便给点钱都能收茅草收得手抽筋,所以,她就把茅草定到了最低价格。
好吧,奸商。
李路来到了车间,对着工人说:“大家先停一下,我宣布一个事情,当然,全凭大家自愿。”
工人们都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恭恭敬敬地听他讲话。
李路说:“咱们厂子旁边的那块荒地我家人买下了,需要人清理一下,大概得一天的时间,谁愿意去算一天工钱。
当然,晚上得加班做咱们的椅子,加班是有加班费的,同意的报名。永海哥,你记一下。”
“我干我干!”工人们一致通过。
最后李路领着全体工人去了那块盐碱地,该拔的拔,该烧的烧,该埋的埋,不到一天,那块荒地平平坦坦,干干净净的操场一般。
李路满意地拍拍手,又去找村支书了。
下午,李屯的大喇叭响了:“全体社员都听着,李路家收茅草,一分钱一斤,有多少要多少,茅草地里到处都是,割了送到他家就是钱呐……”
全村都炸锅了:啊,李路这家伙要收茅草?这茅草还能卖钱?那不到地里一会就割几十斤呢,几毛钱到手了,快去快去!
不到天黑,孟荞麦收的茅草就堆满院子了,虽然她说不收了,明天收,可是一捆一捆的茅草还是送来了……
都到这份上了,不和周大姐说也不行了。
吃晚饭时,李路就把孟荞麦要开草编厂的事和母亲说了。
当然,给她担保贷款的事,还有借钱给她的事他都没说。
周大姐自觉老了,年轻人的事也别掺和,就没多问,只是嘱咐李路多帮姐姐的忙,让她把厂子干起来。
说罢自己嘀咕:“这天下当真要变了,这女人也能干大事了……”
又唏嘘:“那这不以后我儿子跟闺女都是干大事的人了,都是厂长了!哎呦!”
孟三麦做着大姐送来的那件衣服琢磨:大姐说的“娘”是真的认了个干娘,还是当着亲娘的面赌气说假话呢?
她光知道大姐搬到春玲姨家住了,并不知道住哪,也不了解那家人的情况。
她不放心,决定去找春玲问问。
春玲的摊位离她的裁缝铺子不太远,一会就到了。
“春玲姐,这会不忙了。”孟三麦到她摊位前招呼。
春玲刚忙完一波,坐在小凳子上吃冰棍,忙给她让座。
孟三麦和她坐一块说:“春玲姐,我想问问我大姐的事,她在你二姨家住的还习惯吧?”
春玲顿时喜上眉梢:“习惯习惯,好得很呐,这不,你大姐认我二姨当干娘了,二姨跟表弟对她可好了。”
“哦,我大姐当真认了个干娘啊!”
“对啊,我跟你说,我那个二姨人可好了,心慈面软说话温柔,待人可亲了……我那表弟人更好,面冷心热,真是把你大姐当亲姐对待呀……”春玲滔滔不绝夸起娘俩来。
孟三麦听了很是欣慰,她说:“春玲姐,你知道,我大姐从小就没享受过一点母爱,这半道能享受到娘的疼也是她的造化了。
那等我做好她拿来那套衣裳,我给她送过去,也探望一下她的干娘。”
春玲说;“好好好,我表弟家好找,到李屯一打听就行了。”
孟三麦从春玲摊位上回自己铺子里的时候,居然看见李德彪坐在那。
她脸色一黑,“你来干嘛?”
李德彪得意洋洋地说:“来做新衣裳啊,咋滴,有生意不做?”
孟三麦看见他那副样子就想打,凛然说:“不做。”
王大平拉她一下,小声说:“你去给人家量尺寸吧,这有我呢。”
王大平觉得,做生意嘛,还是别得罪人。再说,他跟李德彪到底曾经是连襟,这人虽然对老婆孩子不咋地,对亲戚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孟三麦就忍着气,过一边给来做衣服的人量尺寸去了。
这边李德彪故意对王大平说:“大平,我这衣服可得好好做做,也快点做,我后天穿着相亲去。”
孟三麦听了咬牙在心里骂:哪个女人瞎了狗眼会看上你。
王大平敷衍:“那好事呀,我一给你好好做,快点做,保证你后天能穿上新衣服。”
李德彪“哈哈”笑了,然后和王大平讲起了他要相亲的女方多好多好,男人在煤矿上当工人遇矿难了,矿上给了三万块钱抚恤金,她嫁给谁钱就是谁的。
孟三麦听得要吐了,强忍着没把他骂出去。
王大平打着哈哈说:“那你可是走狗屎运了,祝你相亲成功。那啥,衣裳尺寸量好了,你后天来拿就是。”
李德彪不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不急,我歇会再走。那啥,你那大姨姐如今混得咋样啊?听说娘家也不要她了,她是不是要饭去了呀?”
孟三麦“啪”把手里的尺子摔到地上,朝他恶狠狠地骂:“别狗眼看人低,我大姐离了你过得好着呢,你这种人渣不配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