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深处的震颤穿透岩壁渗进骨髓,喻浅握着火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悬浮在半空的血引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墨药师腰间的琉璃瓶接连炸开三枚,靛青药雾腾起的刹那,众人看清了黑暗中探出的巨爪——覆盖着青铜鳞甲的兽爪踏碎岩层,每根爪尖都缠绕着暗紫色的电光。
\"退后!\"韩将军的重戟与林将军的陌刀同时架住横扫而来的兽尾,兵刃相撞的火星照亮巨兽脖颈处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
陈机关师突然扑向右侧岩壁,十指翻飞间将三枚青铜齿轮嵌入裂缝:\"星术师!\"
二十八枚铜钱应声嵌入卦位,悬浮的血引顿时化作金线缠住巨兽前肢。
玄风道长的拂尘扫过灵音仙子发颤的肩膀,沾着朱砂的符纸在她眉心绽开莲花印记:\"还记得我们在昆仑山除魇?\"
巨兽的咆哮震落碎石,灵音仙子瞳孔里晃动的波光突然凝住。
她咬破指尖点在玉箫上,清越的箫声竟让兽爪在半空凝滞半息。
宫凛咳着血撑起身子,断剑横在喻浅身前时,发现女帝染血的龙纹袖口正在龟甲纹路上蜿蜒出新的卦象。
\"鳞甲间隙三寸,锁链与皮肉接合处!\"云游僧的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过林将军的战靴,\"那孽畜的命门在——\"
\"放箭!\"林将军的怒吼盖过了云游僧的呼喊,十二支淬火重箭破空时,巨兽脖颈的锁链突然疯狂震颤。
墨药师抛出的药囊在空中炸成紫雾,秦谋士却脸色骤变:\"将军快撤!
那些锁链在吸收火......\"
爆燃的火焰顺着锁链倒卷而来,韩将军的披风瞬间化作火团。
宫凛的断剑突然脱手飞出,精准劈开即将缠住赵丞相的带电鳞片。
喻浅反手将龟甲拍在星术师掌中,自己抓起燃烧的断木冲向左侧:\"陈卿!
西南角的机构还能用吗?\"
\"需要三息!\"陈机关师背后的青铜匣弹射出七条锁链,正在与坍塌岩壁较劲的宋画师突然大喊:\"那些青铜纹路!
和地宫壁画上的蛊雕图腾......\"
巨兽的独目突然转向宋画师,玄风道长掷出的桃木剑与灵音仙子的箫声同时抵达。
喻浅踩着韩将军的盾牌跃起,燃烧的断木重重捅进鳞甲间隙。
腥臭的黑血喷溅时,众人听见锁链深处传来笛哨般的尖啸。
\"是水!\"王女官突然撞开摇摇欲坠的李仵作,涣散的瞳孔映出龟甲残留的血纹,\"那些锁链在模仿水纹波动......\"
云游僧的袈裟罩住林将军冒进的脚步,佛经吟诵与道门罡气同时撞上巨兽下颚。
喻浅在坠落时被宫凛接住,女帝染血的指尖划过侍卫颈侧旧伤:\"带十人去西北角,墨药师的琉璃粉应该能......\"
地动山摇的轰鸣吞没了后续指令,星术师的铜钱阵第二次崩碎。
陈机关师呕着血将最后齿轮卡进岩缝,整个甬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灵音仙子接住滚落的龟甲时,发现王女官正死死攥着块棱角尖锐的赤铁矿——那是墨药师药囊里掉出来的硝石结晶。
巨兽的独目淌出脓血,缠绕电光的兽尾扫向人群最密集处。
喻浅推开搀扶的影卫,折断的玉簪却比剑锋更快地刺进卦象所指的命门。
当青铜锁链开始片片剥落时,谁也没注意到王女官颤抖的指尖已擦过硝石边缘,而她脚边正躺着墨药师跌落的火折子。
王女官的手指被硝石棱角割破,鲜血顺着赤铁矿的纹路蜿蜒而下。
火折子滚落在她脚边时,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御药房撞见的场景——墨药师捧着硝石结晶对陈机关师说:\"此物遇火则鸣,若辅以硫磺......\"
巨兽的独目突然转向喻浅,兽爪带起的电光将韩将军的盾牌劈成两半。
王女官看着自己沾满墨药师琉璃粉的裙裾,那些泛着幽蓝光泽的粉末正随着她颤抖的呼吸簌簌飘落。
当兽尾扫过宋画师头顶时,她抓起带血的硝石狠狠砸向布满青铜鳞片的兽腹。
\"王卿!\"喻浅的惊呼卡在喉间。
平日里连烛火爆裂都会瑟缩的女官,此刻竟踉跄着扑向巨兽后肢。
星术师洒落的铜钱阵突然发出共鸣,王女官砸中的鳞片下方渗出靛蓝色液体,与硝石接触的瞬间腾起诡异的青烟。
玄风道长的桃木剑应声折断,碎片擦过钱御史的脸颊。
老御史踉跄着栽进碎石堆,官帽滚落时露出花白的发髻。
李仵作扑过去搀扶,却发现对方后腰插着半截带电的鳞片。\"陛下......\"他颤抖着举起染血的手,却见喻浅的龙纹锦靴正踩在龟甲卦象的坎水位。
宫凛的断剑突然发出蜂鸣。
侍卫长抹去嘴角血渍,发现剑身裂纹里嵌着的青铜碎屑正与巨兽锁链共振。
灵音仙子的玉箫裂开第三道纹路,箫声裹着血沫喷在兽爪上,竟让那些暗紫电光出现片刻凝滞。
\"鳞甲七寸,震巽交汇!\"星术师呕着血将铜钱按进地缝。
陈机关师背后的青铜匣突然弹射出九连环锁,缠住巨兽正要抬起的左前肢。
墨药师甩出的药囊在空中炸成金粉,众人这才看清那些青铜锁链内部涌动的赤红液体——宛如熔岩在血管中奔流。
林将军的重箭第三次脱靶,箭头擦着韩将军的护心镜掠过。
老将军的胡须被电光燎去半边,却仍死死抵住即将坍塌的岩壁:\"龟孙子!
有本事冲老夫来!\"
巨兽突然张开布满倒刺的巨口,腥风裹着黑雾喷向人群。
影卫的蒙面布瞬间腐蚀,他反手将喻浅推向宫凛,自己整条右臂已露出森森白骨。
王女官突然尖叫着扑向墨药师跌落的药箱,琉璃瓶破碎声里,硫磺粉与硝石结晶在她掌心混作一团。
\"接着!\"云游僧的袈裟卷起燃烧的断木抛向空中。
宫凛的瞳孔骤然收缩——三日前在御书房,喻浅曾指着西北角地宫图说:\"若遇火攻,巽位生门可化......\"
侍卫长的靴底擦着带电鳞片掠过,断剑在兽瞳虹膜上折射出七重光晕。
当巨兽因硫磺烟雾眯眼的刹那,宫凛的剑锋精准刺入瞳孔外沿三分的晶状体间隙。
粘稠的琥珀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卦象。
\"成了!\"秦谋士的惊呼被淹没在轰鸣中。
巨兽的咆哮震落岩顶钟乳石,玄风道长甩出的符咒堪堪护住灵音仙子发顶。
喻浅扶住踉跄的韩将军,发现老将军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已染红整片护心镜。
王女官瘫坐在血泊里,掌心灼伤的皮肉粘着半融化的硫磺。
她望着宫凛染血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值更时撞见的场景——侍卫长独自跪在太庙偏殿,对着先帝灵位将断剑抵住心口:\"臣以宫氏血脉起誓......\"
地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星术师呕着血按住疯狂跳动的铜钱,发现二十八枚卦象竟同时指向死门。
墨药师腰间的琉璃瓶接连炸裂,靛青色药雾中,那些剥落的青铜鳞片开始在空中重组。
喻浅的龙纹袖口突然无风自动,龟甲卦象在血泊里自行翻转。
当众人欢呼着涌向宫凛时,唯有女帝看见巨兽淌血的独目深处,浮现出与地宫壁画如出一辙的蛊雕图腾——那本该在三百年前就灭绝的凶兽,此刻正在锁链碎片中睁开第二对瞳孔。
(正文)
巨兽的咆哮化作有形气浪,林将军被掀翻时头盔撞在岩壁上发出闷响。
韩将军用重戟刺入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赤色珠串。
灵音仙子裂开的玉箫突然发出裂帛之音,音波与兽吼相撞的刹那,墨药师腰间的琉璃瓶尽数炸裂。
\"护驾!\"宫凛的断剑插进岩缝,单手将喻浅按进怀里。
飞溅的青铜碎屑擦过女帝发冠,十二旒玉串应声断裂,珠玉滚落在龟甲卦象的离火位。
王女官沾满硫磺的手掌按在星术师后心,二十八枚铜钱竟在血泊中自行翻转,拼出从未见过的卦象。
巨兽脖颈的锁链碎片突然悬浮而起,每片青铜都映出地宫壁画的残影。
玄风道长道冠被气浪掀飞,白发散乱间瞥见宋画师被碎石压住的画轴——那幅未完成的蛊雕图正在渗出靛蓝色汁液。
陈机关师呕着血拉动青铜匣机括,九连环锁缠住兽尾的瞬间,整条锁链突然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陛下当心!\"影卫白骨森森的手抓住喻浅衣摆。
女帝龙纹锦靴碾碎三枚卦象铜钱,染血的指尖触到龟甲上自行移动的坎水位。
当巨兽第二对瞳孔完全睁开的刹那,众人听见三百年前就该失传的蛊雕啼鸣——宛如金器刮擦玉磬的声响穿透耳膜。
云游僧的佛珠突然全部爆开,檀木粉末混着血雾在空中凝成卍字印。
秦谋士的玉笏板裂成两半,露出中空夹层里暗藏的青铜钥匙。
李仵作挣扎着爬向钱御史,却发现老御史花白胡须上凝结的血珠里,竟浮动着微缩的蛊雕图腾。
\"退守巽位!\"喻浅的敕令被兽吼撕碎。
宫凛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侍卫长颈侧旧伤渗出的血珠滚落剑身,裂纹中嵌着的青铜屑竟与悬浮的锁链碎片产生共鸣。
星术师抓住王女官手腕,沾着硫磺的指尖在血泊里画出半个震卦:\"那些锁链在重组空间......\"
巨兽淌血的独目突然射出紫电,整条兽尾轰然炸裂。
飞散的青铜鳞片在空中凝成囚笼,林将军刺出的陌刀竟在鳞片表面擦出梵文火花。
韩将军的重戟被无形之力扭曲成环,老将军怒吼着将戟杆插入地面,裂纹却沿着卦象蔓延至喻浅脚下。
玄风道长掷出的半截桃木剑突然自燃,火光照亮岩顶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灵音仙子沾血的玉箫指向西北角,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地宫壁画完全相同的星图。
墨药师突然发疯似的扑向锁笼,琉璃粉从指缝洒落的轨迹竟与星图纹路重合。
\"别碰那些光!\"宫凛的嘶吼晚了一步。
喻浅染血的龙纹袖口已触到悬浮的青铜片,女帝指尖凝着的龟甲血珠突然化作金线,顺着锁链碎片游走出繁复的阵纹。
当第一道符文在岩壁亮起时,巨兽残破的身躯突然静止,三百年前的蛊雕啼鸣化作实质音浪,震碎了所有人腰间的玉饰。
(铺垫结尾)
血色卦象在地面蜿蜒出新的轨迹,悬浮的青铜碎片突然排列成环形阵图。
喻浅收回的指尖残留着灼烧的焦痕,女帝绣着暗金云纹的衣摆无风自动,扫过阵图边缘时,那些沉寂三百年的符文次第亮起幽蓝光芒。
宫凛的断剑突然脱手钉入巽位岩壁,剑柄镶嵌的龙睛石映出众人惊愕的面容。
星术师沾血的铜钱在符文照耀下变成半透明状,每枚方孔都浮现出微缩的蛊雕图腾。
王女官踉跄着扶住墨药师,发现药师的瞳孔竟与符文闪烁的频率完全同步。
当最后一片青铜锁链嵌入阵图中心,整座地宫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
喻浅抬手制止众人言语,染血的护甲轻轻擦过离她最近的符文——那枚形似蛊雕羽冠的符号突然剥离岩壁,悬浮在女帝掌心三寸之处,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住龟甲上未干的坎水位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