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如愿睡在了她的床上,阿抚以为自己会激动得睡不着,不料看着她就卧在自己身侧,它只觉得无比安心,无比幸福,即使它很努力地睁着眼睛,还是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等它睁开眼睛时,它只看到了熟悉的纯白色天花板,它环顾四周,果然,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室,它昨天刚变换出来的腿又变成了鱼尾。
得知它的腿和尾可以自由转换之后,阿抚感觉得到,徘徊在这间实验室附近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阿霜原本打算把实验数据分给其他的顶尖研究所共享,共同推进实验进度,可长生基因一出,她方知阿抚的存在暴露会带来巨大的隐患。
会有无数人觊觎它的存在。
那些富豪已经有了财富有了地位有了名利,和普通人千差万别,几乎拥有了一切,但那些人和普通人似乎又没有什么区别,是人,就会死。
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会无法控制地走向死亡。
据她所知,有很多富豪花了很大价钱在延缓衰老上,甚至为之倾家荡产。
物质条件得到充分满足,便会渴求更多,心心念念想要延长生命的长度。为了长生,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那些人得知了阿抚的存在只会争先恐后的涌入地这座偏远的小岛,如果知道阿抚的肉能让人长生不死,那些人活剖了它都可能。
阿霜不可能让别人干扰她的进度,于是她停止了共享,将阿抚的消息封锁在这座小岛上,因此实验室的众人也变得繁忙许多。
她也忙得脚不沾地,原本八个小时的睡眠,现在被她压缩到了五到七个小时。
她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够梳理清楚阿抚身体里的所有信息,追溯到源头。
她有预感,阿抚与那位始祖离得很近,如果说人类离那位所有人的母亲的距离是十分之九,那阿抚离她的距离就是十分之一。
不过即使忙到这个程度,她一天当中见阿抚的次数也不少。
活体带给她的启示比死去很久的标本要多得多。
待她走后,阿抚又一次扶着柜子站了起来,它用人类的双腿走路还不太熟练,它想好好练练,以后就不变回去了。
它不喜欢那条鱼尾,因为这代表着它和阿霜不一样,它迫切地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它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矫正自己的走姿,就在这时,门开了。
阿抚面色一喜,“阿霜,你来了。”
林致走了进来。
阿抚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躲藏,它的腿不能让外人看见。
但实验室中并没有藏身处,阿抚躲闪不及,加上鱼尾凭空消失直接变成腿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林致一眼就看到了。
林致只愣了一瞬,紧接着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那双腿,“那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林致已经确定无疑了,就是它!他本来还在猜测这条鱼是怎么跑到阿霜家里去的,难不成一点一点爬过去的?
现在想来,它能死而复生,自然也能让鱼尾变成腿。
阿抚的秘密暴露了,它也不恼。阿抚极怪地笑了一声,手指抵在唇边,“嘘。”
它这个动作一下就让林致想起那天她的唇……
难怪……难怪……
“嘘,阿霜不想让你知道呢。”
林致心火顿起,“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勾引她!”
还登堂入室!
那天藏在浴室里的人就是它吧,而阿霜还替它隐瞒。
“勾引?”阿抚在林致这个情敌面前再也没有在阿霜面前的乖巧样子,它抬起下巴,眼里满是笑意,“明明是两情相悦。”
“你算什么东西?”
“就凭我是她的男友!”
“我和她在一起五年了!”
“而你不过是条鱼,海里来的畜生。”
阿抚的笑容一下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畜生?”
“畜生?”
阿抚哈哈大笑起来,眸子有些发绿,它死死地盯着林致,彻底放开被自己长久压抑住的本能,它的语调有些诡异,“我的确是畜生,待在她身边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
“但是她很喜欢我。”
若是平时,林致一定会反驳,骂它自作多情,他才是正室,可不知怎么了,听着阿抚的声音,他竟觉得浑身无力,甚至张不开嘴骂人。
他的神智在向下跌落,没有尽头。
到最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啊,阿霜就是喜欢它。
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得多。
这句话明明不像是自己会想会说的话,却突兀地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我就要把阿霜从你身边抢走了。”
“你恨不恨我?”
“恨。”
“想不想报复我?”
“想!”
林致本来还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但一听最后的这两句话,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万种情绪,无一例外,都是恨和愱殬,这些情绪是他本来就有的,如今阿抚再一催化,他的理智直接泯灭。
林致一把抓起旁边装着东西的托盘就往它身上砸。
杀了它!杀了它!不计代价!他之前能将它千刀万剐,这次当然也可以!
阿抚盯着托盘的边缘,缓缓笑了,指纹有了。
托盘狠狠砸在它的身上,一把细刀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林致两眼放光,抓起就刺,“我要杀了你!”
即将落下时却生生止住,林致一阵恍惚,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冲动?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它没用了慢慢弄死,而不是直接下手,让阿霜对自己生出芥蒂。
见林致居然挣脱了它声音中自带的催眠,清醒了过来,阿抚笑了一声,“晚了。”
林致赶忙往后退,阿抚直接紧紧抓住刀尖,用力一握,顿时鲜血淋漓,感受到疼痛的同时,它极力延缓着伤口痊愈的速度。
两人一个夺,一个抢,都想把刀从对方手里夺走。
林致面目狰狞,它这是做什么,想诬陷自己吗?
不好!
他正打算退开,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阿抚一改凶恶模样,霎时间泪水涟涟,它放开那刀,身子往后仰,狠狠地跌坐在地上,“阿霜,你终于来了!”
“林……林致要杀了我!”
它捧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它受伤了!
阿霜的心顿时缩在一起,她看向林致。
林致惊慌失措地辩解道,“阿霜,不是我。”
“是它,是它诬陷我!””
阿霜看了眼林致手里握着的刀,冷冷道,“是它自己往你刀口上撞的?”
如果不是林致,阿抚怎么会受伤?
林致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阿霜,你信我。”
“真的不是我。”
阿霜不再看他,她不相信他。
林致面露绝望,悲切至极,他喃喃道,“你只信它,不信我。”
明明他才是她的爱人啊!
“我只相信证据。”
林致百口莫辩。
阿抚的伤口看着很唬人,阿霜心疼极了,她翻出箱子里的绷带和酒精走到阿抚面前,临时给它处理了下伤口。
她对阿抚极尽温柔,生怕弄疼了它,看向林致时却眼神冰冷,“林致,你先出去吧。”
林致第一次尝到被冤枉的滋味,他手脚发凉地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很慢,阿霜却迟迟没有发声挽留,林致忍不住回头,却只看到阿抚在阿霜怀里对他露出一个得意至极的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它无声地说,“林致,你斗不过我。”
林致给它的每一分苦痛它都记得,仅仅是挑拨离间可不够,它的报复远不止于此。
它要他,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