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云吵闹
沈决是个挺魁梧一男的。
冉玉以前也是。
不过他比沈决薄了点，纸片片一样，好像一阵风吹过来，他就被风给吹跑了。
所以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梦里的风呼啦啦的吹，但是他却一步都迈不开，只能被迫站在原地看。
看什么呢？
看高栩的魂魄，看高度的怨念，看张慧贞诡异的冲他笑。
“冉大人……那位御史大人留的信……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吗？”
女人眼下的痣也诡异起来，在渐渐扭曲的世界里扭曲的笑：
“信里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妾身看了可是无比意动，只恨妾身自己遇人不淑，没遇上这么好的人，平白耽误的一辈子……”
扭曲的笑好像化作了实质，在他整个世界里嘎嘎嘎的乐。
冉玉伸手，在自己眼前抓住了那一封信。
他当初是真的想过的。
安昌城里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封信是那人不知道废了什么力气才写的，里边又写了些什么样子肉麻的话？
他想象着，好像看见了那人扭捏着在桌前，一字一句的将心里的话留在纸上的样子。
但下一刻这张纸就化作了刀柄。
刀身插在了汉子的胸膛。
冉玉看见他的余光瞥向了一个让人很难注意到的小角落。
他想了想，没提刀过去。
要报仇……就报吧……活着才是第一要事……
雨落了下来，他还在原地站着，看他手上那七十二个人的鲜血。
雨声沙沙沙的，但他手上的红色没洗干净。
他没什么情绪，只是手指上的血怎么擦都擦不掉，这才让人有些烦躁。
当初有人说他的手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生，要是沾了苍生的血，那像什么样子？
确实不像样。
冉玉这么想着。
他这样的人合该老老实实待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好好镇压一个千年百年都不得出，才对得起因为他而死的那些无辜人。
但他还是想活。
就算知道自己现在因果业障缠了满身，可能下一刻就会有天雷落在头上将他一股脑劈成灰灰，他也依旧想活。
就算他已经无数次的不想再支撑下去，在一个个像这样的梦里罚站了一晚上，最后还要早起上朝点卯的时候。
他还是想活。
史书可能会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于是作为惩罚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
似乎他就是天下最大的煞星。
不然要怎么解释没了双亲他还能冷静的安排好一切，怎么解释他到底是怎么想出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的北兰炸飞计划。
他的梦一向没有什么好东西。
或许那个人就是知道这样的消息，才一次都没进过他的梦。
……
冉玉拥着被子睁开了眼。
鹅舔了舔他的脸，将脸弄的湿漉漉的。
冉玉抱着被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无形之时。
“不管后世怎么说我……”
冉玉想了想，决定杀人灭口。
“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吧……”
他将自己藏好的廊下燕摸了摸，而后手转向一边，摸出来一把精巧的小匕首。
这位从噩梦中醒来的权臣脑子尚且不太灵活，满脑子都是“杀杀杀”的概念。
自言自语的话都开了口：
“不能被人知道，消息不能传出去……”
解决消息的源头，大武不能被外人知道，有这样一个疯子一样的权臣。
冉玉看着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突然失了神一样，将自己凑近了那刀尖。
“那……消息的关键人没了……是不是就算是假消息了……”
像是警告一样，天边突然来了一声霹雳。
这位权臣突然抖了一下，然后把匕首慢条斯理的放回了原位，拉起被子将自己和鹅一同盖了进去。
“罢……罢了……！我不去了！”
天边又一声雷，像是在夸他一样。
被子团团又抖了一下。
被子里的权臣将自己埋进猫猫的肚子，而猫猫十分大方，拍拍权臣的脊背，送了权臣一场美梦。
于是第二天冉玉给猫猫的伙食增添了一倍的预算，猫猫很开心，试图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冉玉肩膀上表示感谢。
冉玉欣然接受。
于是沈决就收获了一只渐渐沉进地里的冉玉。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沈世子行军打仗惯了，适应了沙场上的作息之后，他以为回到安昌就可以将他以前的作息全部推翻，然后顶着太阳睡大觉。
但冉玉都没有这么干，一身绛紫官服，虽然有些凌乱，但依旧能看。
“上朝，沈兄长，你也要上。”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来沈决的朝服，放在鹅身上托它送过去。
“将军府今天一大早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什么来着？”
冉玉思考了一会，没思考出来：“算了我忘了，但不是什么大事，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我这么自由？”
“我以权谋私啊，我可是摄政王诶。”
沈决咧嘴一笑：“我的摄政王阿玉啊，你就不怕在青史上，千百年之后，你就成了那种膀大腰圆的……嘶，让我想想怎么形容。”
冉玉正想说些什么不在乎别人眼里都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之类的话，但转念一想想到了。
万一真给他写成了膀大腰圆的怎么办？
这可不得了哦……
误导了别人就算了要是再误导了以后的人……
那得多可怕？
冉玉将手中的玉笏板拿好，冲着沈决说：
“虽然有些身外之事不用在乎，不过这和我有关，那就算不上是身外事……总之。”
“我去找一趟史官。”
沈决和他挥挥手再见，扭头就去找了扶散。
他大马金刀往扶散门口一坐，把打着哈欠出门的扶散吓了一个大跳。
“噫！弄啥嘞！”
沈决眯着眼睛笑：“来，和本世子这个病人家属说说，病人身体情况问题。”
他眯着眼睛威胁：“不才，略懂医术，所以，不要想着糊弄周合那样糊弄我。”
扶散靠住身后的门：“俺娘嘞，恁这是医闹！俺不服！”
“俺要报官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