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冉玉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里,反正总不可能是拿自己冉玉这个名号给人上一道保障。
通州城里是有些凶险没错,可……
施呒抱着这样的想法,拉着被冉玉推出来的管算上了去赴宴的马车。
冉玉没有露面,坐在房子里鼓捣自己的想法。
而施呒和管算面面相觑的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心里泪千行。
——所以,为什么就非得他们两个一起去啊!
施呒左瞧瞧右看看,压下心里数不清想要问出口的话,最终说了一句:“你……”
管算打起精神,坐直了等施呒说话。
结果听见一句:“你会算账吗?”
管算:……
他悄悄在袖子里搓搓手,问施呒:“我……能看一眼现在的账本,看一看现在用的是什么记账方法吗?”
施呒眼睛一亮。
客栈里的冉玉看看面前的褚渊,又看看自己眼前的账本。
他将手揣进袖子里,老神在在的说:“晏氏是个什么情况?”
褚渊在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叠厚厚的纸。
站在旁边的沈决“呦呵”一声:“这算不算是罄竹难书?”
冉玉扒拉开纸张细细查看。
晏氏世代为官,族中子弟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势力滔天。
其家主晏才更是老谋深算,为人阴鸷狠辣。
晏家的公子哥儿们,仗着家族权势,在通州城中肆意妄为。
晏家的有位公子,喜好走马猎艳。京华十一年,在大街上瞧见一位民女面容姣好,当街命手下将其掳回府中。
民女的家人苦苦哀求,却被晏家的护卫打得奄奄一息。围观的百姓虽义愤填膺,却无人敢上前阻拦,只因知晓晏家的权势,生怕引火烧身。
再者,晏氏的横行霸道不止体现在民间,在通州官场上亦是一手遮天。
若有官员不顺从晏家的意愿,晏才便会暗中指使党羽罗织罪名,然后将其弹劾陷害。
许多清正廉洁的官员,都因得罪了晏才而被贬谪偏远之地,甚至惨遭灭门之祸。
京华十三年。朝廷举行科举考试,一位名叫林羽的才子脱颖而出,本应高中榜首。
但因其拒绝了晏家拉拢其入府为幕僚的要求,晏才便篡改科举结果,将林羽的名字剔除,换上了自家一个不学无术的子弟。
冉玉沉默着看,表面不动声响。
自京华十年起,每隔三年。
在那雕梁画栋、庭院深深的世家府邸之中,都会有一场盛大而又独特的选秀活动就会徐徐拉开帷幕。
朱红的大门紧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府内却热闹非凡。
在哪精美的楼阁之下,临时搭建起华丽的选秀场地,五彩绸缎随风飘舞,似在炫耀着世家的奢华与威严。
从各地精心挑选而来,又或者是自安爻而来的女子们,莲步轻移,依次踏入这充满未知的庭院。
她们身着绫罗绸缎,妆容精致,或羞涩,或紧张,或带着一丝期待。
有的女子手持丝帕,微微颤抖;有的则昂首挺胸,竭力展现自己的风姿。
世家的主母与家族长辈们端坐在高位之上,眼神犀利而又挑剔。
身旁的丫鬟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奉上香茗。
一位位少女在众人的注视下,轻歌曼舞,歌声婉转如夜莺,舞姿翩跹若蝴蝶。
她们试图用自己的才艺与美貌,在这世家选秀中博得一席之地,从此改变命运,踏入这深宅大院的富贵荣华之中。
却不知等待她们的,除了可能的尊荣,还有无尽的深闺寂寞与勾心斗角。
冉玉的手紧了紧,紧到他感觉有些疼的时候,才发现手中的纸已经皱作一团。
沈决凑过来看一眼:“我一时之间竟然找不着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自己搞上选秀了?这是把自己当成土皇帝养了?”
沈决的话没说完:“怎么着,是见未央宫还没修完,所以在自己地盘修一修未央宫?”
冉玉摇摇头,将手边一叠纸交给褚渊:
“晏氏这种情况,可能和安爻的拐子有关系,你看一看这些资料,派人在晏氏府邸内探查一下,看看是否有这位不姑娘的存在。”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找到之后,回来告诉我位置,然后去一趟扶散大夫那里,问他要一些压惊的药,煎好之后给这位姑娘送过去。”
沈决问他:“怎么不直接把人带出来?”
冉玉摇摇头:“防止晏氏狗急跳墙,杀无辜人士灭口。”
他站起身,出门叫上池鱼,然后跟沈决说:“沈兄长?”
沈决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拍拍自己说:“你说,保管给你干的好好的。”
冉玉点头说:“嗯,那就好,我需要你和池小道长走一趟城郊,那里有些江湖门派。”
他想了想,然后说:“我想要确定他们是否能够达成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这些需要你们去考证。”
江湖门派在通州的城郊与通州的江湖码头有着自己的地盘。
包括但不限于像是侠义堂这样的门派,在城郊有自己的练武场与弟子居所。
他们以行侠仗义为宗旨,在通州的百姓中有较高的威望。
侠义堂的弟子们时常在城中巡逻,打击海魔教的恶行与西洋势力的不法之事。
而通州的江湖码头则是一些小型江湖帮派与散客豪杰的聚集地。
这些帮派为了争夺码头的货物运输生意时常发生争斗,胜者可获得在码头搬运货物、护送商船的肥差。
他们虽然势力较小,但胜在灵活,有时也会被世家大族或西洋势力拉拢,成为各方博弈中的棋子。
冉玉在心里暗自推敲,发现通州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西洋势力、邪教、世家、江湖门派各执棋子。
在阴谋与阳谋、合作与对抗中,不断地争夺着这座城的控制权与资源。
而城中的百姓,只能在这股股势力的夹缝中艰难求生,盼望着有朝一日,通州能真正迎来太平盛世。
沈决吹一声口哨,叫上且慢,跟着往外走的池鱼出门去了。
褚渊也执行他的任务去了,这一片小小的房间就剩了冉玉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感慨一句:
“起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