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公府·书房
唐琪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海外异闻录》,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几个哥哥们正围坐在案几旁,或读书,或对弈,气氛闲适。
唐果趴在她膝边,仰着小脸问道:“阿姐,你在看什么?”
唐琪微微一笑,目光仍落在书页上:“在看一个有趣的故事——传说秦时有术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寻仙,却再未归来。”
“徐福?”唐果眨了眨眼,“他真的找到不死药了吗?”
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书房顿时热闹起来。
“荒谬!” 秀才公唐呈合上手中的《论语》,眉头微皱,“长生不死之说,不过是方士蛊惑君王的妄言。”
唐沐放下毛笔,摇头道:“史书有载,前朝那位痴迷炼丹的皇帝,最后可是七窍流血而亡。”
“可若真是无稽之谈,为何历代帝王都趋之若鹜?”唐锴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唐锦翻了个白眼:“说不定徐福根本没找到仙药,而是带着人逃到某个岛上逍遥快活去了。”
“那岂不是欺君之罪?”唐奚摇头,“依我看,他多半是葬身鱼腹了。”
几人争论不休,唐琪却只是含笑听着,指尖轻轻点着书页上“徐福东渡”四个字,若有所思。
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大伯回来了!”唐果眼尖,第一个跳起来。
唐忠铖风尘仆仆地踏入书房,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他刚卸下行囊,就被几个侄子围住。
“大伯,您走南闯北,可曾听说过徐福?”唐锴迫不及待地问。
“徐福?”唐忠铖一愣,随即笑道,“倒是头回听说此人。不过‘不死仙药’的传闻,我倒是在西域听过类似的。”
他接过唐琪递来的热茶,继续道:“波斯商人曾说,他们的国王也曾派人远赴东方寻找长生之法,结果……”他摇了摇头,“带回的所谓‘仙丹’,不过是些朱砂炼制的毒药。”
唐呈点头:“果然如此。”
唐忠铖呷了口茶,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唐琪身上:“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唐琪合上书,笑得天真无邪:“只是偶然看到,觉得有趣罢了。”
唐忠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但他知道,这个侄女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件事。
唐国公府书房内,烛火微微摇曳,将众人身影投在雕花窗棂上。唐琪指尖轻点的那页《海外异闻录》上,除了徐福东渡的记载,还有一行细若蚊足的小字:\"樱花国富士山巅,有长生之泉。\"
唐锴眼尖,突然探身过来:\"咦?这书上还写着......\"话未说完,唐琪\"啪\"地合上册子,笑吟吟道:\"五哥看花眼了。\"她转向唐忠铖,\"大伯这次去江南,可听说朝廷要派人去浪人港的事?\"
唐忠铖手中茶盏一顿。窗外一阵风过,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倒是有所耳闻。\"他缓缓放下茶盏,瓷底与檀木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嗒\"声。\"李家的二小子主动请缨,据说太子已经准了。\"
\"李承武?\"唐锦挑眉,\"就是那个在猎场一剑挑落樱花国武士的?\"
唐琪垂眸,指尖绕着腰间玉佩的穗子:\"听说樱花国的造船术确有独到之处呢。\"
唐忠铖目光如炬,突然道:\"琪儿近日常入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娘娘喜欢听我讲些民间趣闻。\"唐琪抬头,眼神清澈见底,\"前儿还说起,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图纸,可惜都散佚了。\"
书房内骤然一静。唐忠铖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三下,忽然笑道:\"时候不早,都散了吧。\"待众人行礼退出,他却独独留下唐琪。
烛花爆了个灯花。唐忠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航海图,低声道:\"上月我在泉州港,遇到个樱花国商人。\"他缓缓展开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奇异符号,\"用三坛女儿红,换了这个。\"
唐琪瞳孔微缩——那分明是浪人港的布防图!
\"大伯,这......\"
\"你父亲可知你今日这番话?\"唐忠铖突然发问。
唐琪抿了抿唇,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过。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象牙令牌,上刻\"凤阁\"二字——这是太后宫中的通行令。
唐忠铖倒吸一口凉气。沉默良久,他郑重卷起海图塞入唐琪手中:\"三日后,泉州有商船出海。\"
此时,李承武正在镇安将军府的练武场挥汗如雨。木桩上绑着的稻草人被长枪刺得千疮百孔,每一处伤口都在要害位置。
\"还不够......\"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望向安王府的方向。月光下,腰间那方绣着蝶恋花的绢帕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