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云昭刚从宜妃那里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谢景墨。
她装作没看见,刚要绕道,就被人一把扯住了后领口。
云昭烦躁的扭头,实在是想大骂!
但是这里是宜妃住所,宜妃喜静,她不能不顾及。
只好压低了声音,怒道,“谢景墨!你发疯能不能分清楚场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没有?!你不怕死,我怕!”
谢景墨直接拎着云昭往宫外走,“如玉不舒服,你跟我去瞧瞧。”
云昭极为震惊。
“谢将军,你任性也要有个度好吗?我现在是宫中太医,不得允许,是不可以外出诊治的。”
谢景墨利落道,“我跟皇上说过了,”
云昭叹气,只好扯过自己的衣服往外走。
“你确定,你的心头肉会愿意看见我?”
云昭甚至都怀疑谢景墨是不是故意找人不痛快。
否则的话,怎么会找她一个人谢景墨睡过七年的人,去给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看诊?
谢景墨目不斜视的往外走,“你以为你是谁,你去了,只管好好看诊,如玉性子最是柔顺,不会不乐意。”
快要抵达林家小院时,谢景墨在门口面容认真的叮嘱云昭,“进去看诊,其余的话少说。”
云昭点头。
谢景墨脸色才有了放心神色。
进入院子里,里头的咳声传来。
婢女扬笑走出来,看见云昭后,愣了一下。
“这位是宫中的云太医,医术不错,我叫来给你家小姐看看。”
婢女站在门口,脸上的笑意僵硬几秒,“将军有心了,可是我们小姐,先前已经看过太医了,就不劳烦云太医了吧?”
谢景墨道:“看看安心些。”
云昭听见这话,偏头看了眼谢景墨。
后者毫不察觉,对云昭说:“进去吧。”
云昭点头,带着药箱进门。
院子里陈设不错,林如玉靠在床头,脸上未着粉末,看起来虚弱破碎的模样。
“劳烦云太医了。”林如玉伸出手,细细的咳了一声,看了眼站在门外的谢景墨,很虚弱的笑了一下,“景墨就是心太细了,不过一点咳疾,没有什么大碍,还劳烦云太医走一趟,实在是抱歉。”
云昭听出点什么,她没说,只是低头把脉,淡淡回,“谢将军挂心姑娘,我先替您看一看。”
林如玉看着云昭脸上毫无破绽的表情,勾了勾唇,“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只是寻常咳嗽,不过为着景墨安心,就劳烦您给瞧一眼,先前请了老中医来瞧过了,说不过忧思过度,云姑娘待会儿就这么跟景墨说就成。”
林如玉看着云昭瓷白的脸。
断定她这么年轻,看不出什么来。
云昭能入太医院,想来是走了谢景墨的关系。
也是
女子若无法嫁的好人家,不就是得出去抛头露面么?
想到这里,林如玉有些得意的想笑,用帕子掩住了,又显出一股子柔弱来。
谢景墨在外头问,“怎么样?”
云昭又把了把脉,眸色淡淡。
林如玉虚弱一笑,“云姑娘,您这么仔细,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你就跟景墨说,我没什么,也好叫他放心。”
谢景墨在外头听见这话,刚皱起眉头。
就见里头云昭松开了把脉的手。
“如何?”谢景墨问。
云昭站在床边,目光微沉的看着林如玉。
林如玉被盯的心里有些怯,笑意不太自然,“云姑娘?如何啊?”
云昭沉默了许久。
谢景墨皱眉,口吻不自觉的加重,“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是……很严重吗?”
云昭内心挣扎。
许久后,才轻声说:“林姑娘,无疾。”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许久后,林如玉才卷了卷唇,“景墨,你听见了么?云太医说了,我没听。”
说着,林如玉想要握住云昭的手。
云昭退了退。
林如玉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片刻后,又轻轻一笑。
“谢谢你,云太医,谢谢你让景墨安心。”
谢景墨站在门口,冷冷的沉下脸,对云昭道:“你给我出来!”
云昭走出去。
谢景墨的声音很大,整个林家小院都听得见,“她不懂事,你是大夫,你也不懂事吗?云昭你是大夫,你之前亲口跟我说过,你学医时,曾经发誓,这辈子对医患者说这话,你现在是怎么了?你说的是真话么?”
林如玉靠在床上,低低又咳了两声。
听见外头云昭说:“我说的就是真话,她确实无疾。”
谢景墨怒了,“云昭,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我信任你,我才把未婚妻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看诊的?你枉为太医!”
云昭知道说真话会是这样的下场,
对比白月光,她的话什么也不是。
林如玉什么意图,她也清楚,不过是想要早日当上将军夫人。
在刚刚把完脉沉默的几秒里,她也想过,顺着林如玉刚刚说的,跟谢景墨说,便皆大欢喜。
可她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只说真话!
她不能违背誓言。
“算了,你走吧,我回头找其他人来看!”谢景墨烦躁的摆摆手。
甩手的幅度很大,手背一巴掌打在了云昭的脸上。
力度很大。
云昭一下子就懵了。
谢景墨也愣住,“你……我……”
云昭拿起药箱,“既然将军有更好的大夫,那我先走了。”
云昭咬牙,走出了林家小院。
林如玉在房间里头得意勾笑,
还要娇声问,“景墨,发生什么事情了?云姑娘想来也是在意你,你别怪罪她。”
话落,伴随两声可怜的咳嗽,“景墨,我知道你跟云姑娘的事,她今日这样,想必是心中有你,我不恼她,反而感激她在边塞苦寒陪了你七年,景墨,你去跟云姑娘说,她若愿意,我同意你纳她为妻,我为妾。”
林如玉不过随口一说。
结果,谢景墨反而安静下来,他看着林如玉,“你……当真这么想?”
林如玉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发虚,“啊?……”
婢女接收到林如玉的视线,立马红着眼眶过来说,“小姐,你说什么话呢?奴婢不许你这样糟践自己,你怎么可以为妾呢?你不是发过誓,生生世世,只为人妻么?”
这话说完,林如玉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谢景墨把这些抛之脑后,去找别的大夫了。
林如玉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冷水里,让刺骨的水泡的骨头发寒。
她这么努力,怎么可以只为做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