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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也没多在意。

她把药放在桌子上,也没把荣远对自己的忽视放在心上。

她是凭借自己本事坐上太医的位置的。

她谁都不怵。

她每一日,照常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她像是一个海绵孜孜不倦的吸取养分。

因为她很清楚。

女子不易。

世道艰难。

她本云泥,她若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路来,要比男子艰难千万倍。

她也知道,她需要成为很有用的人,为京中贵人所需要。

这样,才能护自己,也护家人周全。

美貌会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一点。

这一日,深夜,雨大。

容霄值夜,云昭在对面的位置上看医书。

忽的。眼前闪过一抹凌厉。

她眉头微微皱,下意识的偏身避开。

那把剑便直直朝着容霄过去,云昭皱眉,脚尖轻点地面,一把将容霄拉开。

等到站稳后,几个黑衣人从外殿冲进来。

语气又冷又凶,“你是云昭?!”

云昭随意拿过一旁的擀药杖,站在大殿中间,偏头对身后的容霄说:“你进去躲一躲。”

话落。

长刀逼近,锋利迎面而来,云昭利落闪躲,又在对方始料不及时木仗冷厉落下。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黑衣人直直倒下!

容霄躲在云昭的身后,看着身子纤细的云昭,身子轻盈,招招利落。

短短几下,木仗指着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的命门,“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缩了缩脖子,“你杀了人,有人找你偿命!”

云昭皱眉,地上的人找了空隙,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离开。

走时,地上落了一张画像。

上面画着云昭模样,旁边几个小字:江湖追杀令。

所以,是李敖知道了真相,派人来杀她?

容霄愣愣的看着云昭,许久没有回神。

夜里风大,云昭站在大殿中,站在倾斜落满一地的月光下,身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云昭……你好厉害。”

云昭把大殿收拾好,才坐回位置上。

“那些人,认识你?”

云昭“嗯”一声,面不改色,“之前救过一个恶霸,蛮横不讲理,我辩了几句,便找人来杀我。”

云昭没兴致说这些,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容霄居然也信了。

在富家子弟的眼里,这个世界,很和平,很美好。

那天之后,容霄又开始恢复从前的样子,笑闹着找云昭说话。

云昭表情淡淡,礼貌客气。

容远给皇上请了平安脉回来,站在太医院的门口,看见容霄朝着云昭递出去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

容远的眼缓缓的眯起来。

“容大人,宜妃娘娘说身子不适,您看……请哪位太医去诊脉?”

容远站在门口,透过长廊,看着坐在医案前,唇红齿白的云昭。

淡淡说:“让云太医去吧,都是女子,方便些。”

公公闻言,怔了一下,而后,进门请了云昭。

宜妃,是皇宫里,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她的哥哥骁勇善战,北定叛军,是朝廷肱骨。

这些年,宜妃事事如意,唯孕事上颇为艰难。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也曾找过民间大夫,可宜妃的肚子始终没有起色。

宜妃日日在殿内骂太医院无人,骂太医无能!

即便是容远亲自去,也次次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出来。

这是一份所有人眼中的苦差事。

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领着云昭去的李公公看了眼身子纤细的云昭,深深的叹了口气。

口吻不太客气,“云太医,您进去,只把脉,少说话,近日里,李贵人跟王贵人都怀了龙裔,唯宜妃肚子毫无动静,正发着火呢,宫里太医院都瞧遍了,也是无用,你且过去把个脉,开个单子,安抚贵人的心则可,千万别惹宜妃生气,害了自己,也害了我!”

在李公公的眼里,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处理不好的事情。

这位瘦的像吃不饱饭的云昭,能有什么作为?

不过是被拉着出来做挡箭牌的。

云昭低头跟着走。

心里的疑惑不断加大。

她不明白,以她入宫的资历,可只能看一些答应,掌事姑姑跟侍卫,怎么忽然就叫她去看这般重要的人物。

她刚来军中,别说礼仪方面,就是各宫中的忌讳,也全然不知。

宜妃……

云昭眼神一暗,这样的人对目前的她来说,实在太过尊贵了。

谢景墨下朝,远远的就看见云昭背着重重的药箱跟在公公后头。

他喊了一声,雨太大,云昭没听见。

他随手拉了拉路过的公公问。

公公叹气,“也不知道怎么的,平日里荣大人最喜刚来的云太医,这次忽然就把这难办的差事给了她,这宜妃娘娘近日火气大,上一次王老太医诊断的不合宜妃的胃口,直接就叫人当场把人给阉了!事后,皇上也只是轻拿轻放,

今天这位云太医,我瞧着,人还没她身上背的药箱重,眼见着,也不是个机灵了,这番过去,可不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谢景墨皱眉。

雨啪啪啪的落在油纸伞上,让人心烦意乱。

宫门口,高副将在等,朝谢景墨吼道:“谢将军,你到底走不走?不是说今日去林家下定么?”

雨下的极大。

高副将甩了一把脸上的汗,不解的看着站在宫墙里头的谢景墨。

谢景墨皱眉,不断想起刚刚云昭背着药箱离开的背影。

那药箱很重,绳子落在瘦弱的肩膀上,粗糙的衣服压出了一条细细的痕。

高副将浑身湿透的站在雨中,“将军,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你倒是出来啊!”

高副将自认为嗓门极大。

可他不解的是,他越喊,谢景墨怎么反而转头往里走了呢?

“将军!”

谢景墨头也不回,摆摆手,“今天不去,改天吧。”

说着,谢景墨的脚步越迈越大。

云昭跟着李公公去了宜妃处。

还不等进门,就听见宜妃在里头大怒:“凭什么!”

“皇上是最经常来本宫这里的,本宫享尽雨露恩泽,为什么如今却是那两个贱人先怀孕!”

“太医呢!”

“太医院的那些废物呢!”

“今天要是不给本宫一个合理的理由,本宫就杀她全家!”

云昭站在殿外,身子抖了抖。

来了这京中后,她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就是:杀你全家。

她听到现在,不觉得麻木,反而越发觉得胆战心惊。

李公公进去禀报,是不同于刚刚跟云昭说话嫌弃的口吻。

十分的谦卑,恭顺,“娘娘,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