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渐渐弱下去，林轻扬伏在榻上，浑身失力，额上一层冷汗，沾湿的碎发黏在脸侧。
苍陌盯着他背上，大片专属自己的印记，眼里透着兴奋。摁着他后颈的手松开，轻轻抚摸过单薄的脊背，背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肌肉因为疼痛的余韵还在微微抖着，脆弱又让人着迷。
身下的人轻哼了一声，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苍陌才收敛了神色，自榻上下来，抬了抬手，绑着他双手的东西瞬间松开又回到了他的衣襟上，只留下手腕上淡淡的红痕。
林轻扬缓了一会儿，才有些吃力地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干了什么？”林轻扬扭头看向苍陌，脸上因为疼痛有些微微泛红。
苍陌并没答话，反而微微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林轻扬没再问，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身后的水晶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后背，以及背上显眼的狼首图腾。
林轻扬愣了一瞬，似是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才确认这确实是自己身上的图案，眼里的惊愕慢慢变成怒意，转头瞪向苍陌，他居然给自己纹身！林轻扬愤怒地盯着他，喉结滚动着半天也说不出话，这种被人当成所有物打上标记的事，他显然没想过，更没有心理准备。
“让你记清楚，自己是谁的人。”苍陌理直气壮地说道，但对上林轻扬眼里冰冷的怒意，又很快移开视线。
林轻扬没说话，身下的手却狠狠抓着床单，似乎试图压下这种屈辱感带来的愤怒。
苍陌见状也沉默了一阵，随后上前拿起旁边的衣服想给他披上，手犹豫地顿了顿，还是递过去。
“先把衣服穿上吧。”苍陌说道。
林轻扬抬眼看向他，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当初的场景颠倒过来，如今赤身裸体狼狈不堪的人成了自己，倒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脸上浮出一丝自嘲，一把扯过衣服，有些吃力地抬手穿上，牵动着后背，还有些隐隐疼着，他吸了口气刻意忽略这些，连带着心口处的钝痛。
苍陌站在床边看着，目光扫过他赤裸的前身，这才注意到，他腹部一道很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小腹，歪歪扭扭地竖在那里，十分显眼，苍陌皱了皱眉看向他。
可林轻扬没理会他，只是低头沉默地绑上带子，又拿起旁边的外衫，衣服上和狼相关的纹样，这会看着有些扎眼。但他不至于跟一件衣服较劲，还是快速穿上了，系上腰带。
穿戴整齐，感觉恢复了点力气，才从卧榻上下来，来到苍陌面前，抬眼看向他。
苍陌看了看他，刚想说什么，对方就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巴掌声回荡在车厢里，十分突兀。
苍陌正过头，脸上的微红很快淡去，有些懵地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动手，毕竟以前几乎没怎么见过他生气，更别说气到打人了。
苍陌看着眼前沉着脸的人，随即忽然勾起嘴角，轻笑道：“才这样就受不了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林轻扬愤怒地瞪着他，握了握有些发疼的手，最终什么也没说，垂下眼深吸了口气，转头想往外走，却被苍陌一把拉了回来。
“我让你走了么！”苍陌说道。
“放开！”林轻扬低声喝道，声音因愤怒有些发颤。
“这口气，还当自己跟以前一样！高高在上，一句话我就得唯命是从？”苍陌说道，他当然知道林轻扬在生气，可他抗拒的态度还是不可抑制地让他有些焦躁。
见林轻扬不看他，苍陌有些不甘心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可对上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却是神色一愣，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轻扬拨开他的手，扭过头没再看他，他想过两人再见面不会太愉快，想到他会恨自己，可真的面对这些，想到这样对他的人是阿七，还是觉得难受。
林轻扬闭了闭眼强压下情绪，让语气尽量正常，道：“你还想干什么？”
苍陌顿了顿，才说道：“我困了，陪我躺一会儿。”
林轻扬看了他一眼，难得地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转头坐回榻上，脱掉鞋子爬上去躺下。
苍陌看了看他，身上叮叮当当的装饰消失，皮毛所化的华服也变成柔软舒适的长袍，跟着上去，躺在他身侧。
林轻扬没像之前那样紧张兮兮，只是瞥了他一眼，神色不耐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侧躺着，面朝窗子，显然不太想理他。
苍陌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但也没什么动作。
安静了一会儿，苍陌又忽然出声道：“你肚子上，是那时候伤的？”
林轻扬沉默着没理他，苍陌又问道：“是毕月干的？”
那人还是没说话，苍陌却当他是默认了，又自顾自地聊着：“怎么搞成这样的？”
林轻扬皱了皱眉，终于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嫌难看，可以在那也弄个狗头。”
苍陌皱起眉，道：“那是我的妖纹。”语气里透着不满。
林轻扬冷哼一声，没说话，但听得出不屑的意思。
“你就这么讨厌么？”苍陌又问道。
林轻扬顿了顿，有些不爽地说道：“难看死了。”
苍陌坐了起来，不满地瞪着他，可林轻扬还是背对着他，连个眼神也没给。有些不甘心地凑上去，把人拉进怀里，身后圈住。
林轻扬挣扎了一下，回身瞥了他一眼，苍陌态度强势地看着他，把人搂得更紧了，林轻扬皱皱眉又扭回头，没理他，也没再挣扎。
苍陌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他真的瘦了很多，抱着都有些硌人。林轻扬大概是累了，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马车行驶中轻微的晃动声。
苍陌盯着怀里的人，轻轻嗅了嗅他的味道，视线顺着侧脸描摹着，游走到颈部，脖子上鲜红的牙印还是很显眼。苍陌忽然想到离开九霄门时墨炎说的话，眼神暗了暗，纠结之下还是问出了口。
“林轻扬，你会后悔当初救了我吗？”声音不大，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
林轻扬闭着眼，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着了，苍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这时，却突然听到怀里轻轻传来一句。
“不会。”
林轻扬的声音很轻，轻到苍陌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愣了一瞬，看着怀里的人，仍然闭着眼。苍陌怔愣了一会儿，又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林轻扬被勒的皱起眉，心里暗骂了一句，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