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赵玄佑进屋换了衣裳,领着玉萦往外走。
半道上玉萦突然想起一事来。
“爷,你们今日应该是骑马过去吧?”
玉萦这么一说,赵玄佑想起她不会骑马来了。
见赵玄佑不语,玉萦道:“不然我还是留在府里。”
“无妨,与我同乘便是。”
“那旁人……”
“都说了无妨。”
跟着他的护卫都知道玉萦是他的女人,至于赵岐带来的兵马,料想也不会嚼他的舌根子。
他说得笃定,玉萦不好再言语,乖乖跟着他出府去。
不过,走到府门前,却见银瓶套了马车停在那里。
赵岐已经在马上了,见他们俩来了,不耐烦道:“快点出发吧,等了半天了。”
玉萦没想到他如此心细,赵玄佑都没留意到的事,他竟想到了,还提前让人备了马车。
她朝赵岐福了一福。
“多谢殿下。”
赵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哼一声,便调转马头往前去了。
玉萦望向赵玄佑,等着他也上马,这才进了马车。
比起之前坐的皇家马车和侯府马车相比,这辆临时找来的青帷小车行起来摇摇晃晃,很不平稳。
但玉萦并不在意,跟从前进京时坐的牛车相比,这压根算不得什么。
她依旧坐在车窗边,贪婪地打量着外头的街市。
黑水县比苍溪镇更大、人更多,可或许是因为地方偏僻、物产不丰,街道看起来很乱糟糟的,酒旗、招牌都有些脏污。
两旁的行人虽然不少,但看衣着打扮也都不如苍溪镇。
玉萦心中微微一叹。
果真是那贪官作恶多端,将黑水县民盘剥得狠了。
山匪盘踞的那座山头有些远,原本骑快马一个时辰能到,但因为有马车随行,还得多半个时辰。
赵玄佑便先带了小队人马往山寨赶去,让赵岐跟玉萦慢慢跟上。
等到玉萦下马车时,已经是午时了。
“殿下,你已经来过几回了吧?”
赵岐歪着脑袋数了一下:“比你多来两回。”
一回就是攻打山寨,一回是底下人说搜出镇国公府的东西。
他每日都要习武练功,大部分事情都是裴拓在做的。
见玉萦对山寨有兴趣,上山的路上赵岐便跟玉萦说起了山匪们的布防,何处是哨兵,何处是陷阱,何处是防线。
听赵岐说得头头是道,玉萦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殿下可真厉害,那些兵书都没白看。”
听到她的赞许,赵岐心中自得,却不好表露,只道:“区区一个山寨,自然不在话下。”
两人说话间便抵达了寨子门口,守门的见是赵岐来了,赶忙开门将他们迎进去。
“赵大人呢?”
卫兵恭敬道:“赵大人正在查检库房,殿下要过去吗?”
之前赵岐已经看过库房了,于他而言没什么可看的,他转头看向玉萦:“要去吗?”
“世子在处理公务,奴婢就不去打搅了。”
在泓晖堂里赵玄佑规矩颇多,玉萦可不敢随便坏规矩。
想着午膳的时辰差不多了,玉萦道:“奴婢去瞧瞧厨房在什么地方,帮殿下和世子准备午膳。”
“厨房……”赵岐下意识地想说带她去厨房,可他不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
一旁的银瓶反应快,忙道:“属下带殿下和玉萦姑娘过去。”
山寨的厨房不比县衙的厨房干净轩敞,不过俗话说靠山吃山,驻扎在这里的卫兵们每日都有新鲜的山货和野味可以吃。
玉萦一进去,便看到他们今天新打的野鸡和野兔,还有一筐早上挖出来的山笋。
她最喜欢吃山笋了。
当下她便分起工来,让银瓶和牧笛把野鸡、野兔打理出来,她自己在旁边剥笋。
赵岐有心帮忙,可看那些山笋的壳上面有细密的绒毛,又有些犯怵,便抄着手站在灶台旁看她忙碌。
玉萦剥笋的动作很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黑漆漆毛茸茸的笋壳剥了下来。
赵岐看着那一根一根白嫩细长的笋,忍不住问:“那上头的毛,你不觉得扎吗?”
“奴婢手上有茧,不怕扎。”
赵岐瞥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去戳笋壳上的细毛,刚碰一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飞快地把手收回来。
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玉萦忍住笑道:“殿下不用帮忙,奴婢一会儿就剥好了。”
赵岐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玉萦很快剥好了一盆笋,一半切丝,一半切片。
等到银瓶把野鸡拿过来,便把鸡斩成块放在锅里炖上。
至于兔子,自然是烤来吃更香。
她拿了柴火在旁边做了个火堆,将抹了盐的兔子悬挂在上头烤。
没多时,架子上的兔肉表皮滋滋冒着油,飘出来的香味令赵岐馋虫大动。
他搬了凳子坐到玉萦身旁,帮忙给火堆添柴。
“你不是说你是花房的丫鬟吗?怎么还会烤肉?”
“奴婢是进了侯府才学会打理花草的,原来在乡间的时候除了缝补绣花,别的都会做呀。”
衣裳、鞋袜都是娘亲亲手做的,她不必操心。
“你进侯府多久了?”
“也不算久,快两年了。”
赵岐看着她那双灵动善睐的眼睛,说了声“难怪”。
“难怪什么?”玉萦好奇追问。
赵岐没好气道:“难怪你力气大、性子野,敢跟主子顶嘴。”
这当然不是赵岐的心里话。
玉萦跟他平常接触过的女子都不太一样。
她既不像那些婢女一般恭敬胆小,又不像那些贵女一样呆板无趣。
她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他意外的举动,她的笑容看起来也总是纯粹真挚。
她做事并不比任何一个奴婢差,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细致周到的好奴婢,但她总让人刮目相看。
“啊?奴婢什么时候跟殿下顶嘴了?没有啊。”即便是最早赵岐来找茬的时候,她也是老老实实由着他折腾。
赵岐板着脸道:“你现在就是。”
“那奴婢不说话啦。”
赵岐瞥她一眼,见她专心给兔子翻面,神情间没有什么愁苦和束缚,活泼灵动。
她就是这样,嘴上说着知错,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