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不会惹殿下生气的。”
玉萦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平常,而这种稀松平常果真令太子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他伸手把玉萦虚揽在怀中,亲自解了她手腕上的束缚,瞥了一眼她脚上的绳索,淡淡道:“自己解吧。”
“是。”玉萦的手腕被麻绳捆了许久,此刻松开,看得见被勒出的红痕。
玉萦忍着刺痛,忙解了脚腕上的麻绳。
见太子静静看着自己,温声问道:“奴婢可以为殿下侍膳吗?”
见玉萦如此知情识趣,太子有点诧异,又十分满意。
“你平常伺候赵玄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玉萦听到他提起赵玄佑,觉得语气有些古怪,忽而想到,他绑了自己,未必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崔夷初,而是因为赵玄佑。
他讨厌赵玄佑?
为什么?
是他给赵玄佑戴了绿帽子,怎么还讨厌上赵玄佑了?
“殿下见笑了,奴婢是个丫鬟,只会侍奉主子,也没有别的本事。”
想到刚才与太子妃的不欢而散,太子紧紧拧眉,语气不善道:“能尽自己的本分,已是不小的本事了。”
“谢殿下恩典。”
玉萦朝太子福了一福。
太子蹙眉:“又没赏你,你谢什么恩。”
“奴婢卑贱,能得殿下金口夸赞,此生足矣,自然要谢恩。”
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话,即便知道对方不是出自真心,只要这恭维话说到了心坎上,自然是身心舒畅。
更何况,拍马屁的人生了一张讨他喜欢的芙蓉面,听着她的恭维,既赏心又悦目。
太子状若不在意一般道:“坐下吃些东西吧。”
“奴婢?奴婢坐下吃?”玉萦不安地看向太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楚楚可怜。
“还要孤说第二遍?”
“是。”玉萦忙坐到他的身边。
“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半日,怕是早就饿了,快些吃吧。”
原来昏迷了一天多……
“谢殿下。”
玉萦拿起筷子,因见旁边有酒杯和酒壶,放下筷子替太子斟过酒后,才重新端起碗。
太子静静坐在旁边,冷眼接了酒杯,啜了一口又放下。
桌上的菜色琳琅满目,既有喷香软糯的肉粥,又有红油凉拌的鸡丝、清蒸的鲜鱼、香酥鹅块、几道爽口小菜,以及一碟蟹粉包子。
玉萦先喝了一口粥,发觉里面不止有切成粒的猪肉,还有一股淡淡的药材味,不知道放了什么名贵药材,闻着很舒心。
腹中空空的她,对着满桌佳肴,眸中不禁露出几分馋色。
她忽然想起赵玄佑往日说的话,粥啊、菜啊都不顶饿,习武之人必得多吃肉。
饿了这么久,玉萦的体力也消耗殆尽。
她特意没去碰平时喜欢吃的肉粥和山笋,只专吃那几道荤菜,等吃得差不多了,才吃了一个蟹粉包子。
“好吃吗?”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子问道。
玉萦忙放下筷子,飞快把包子吞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说:“好吃。”
“先前不还说秋日蟹肥美吗?”
原来这蟹是太子妃献给他的。
玉萦道:“对殿下来说,自然是不够好,可对奴婢来说,已经是一辈子没吃过的佳肴。”
“吃那么多肉,也不怕噎着?”
“奴婢失礼了。”玉萦怯生生地说。
玉萦的红唇沾了油。
若是旁人这般模样,太子定然觉得恶心失礼,此刻他倒是淡然,拿出了自己袖中帕子递给玉萦。
“擦擦。”
玉萦身上没有帕子,听他吩咐也顾不得其他,接了帕子擦嘴。
对上太子打量的目光,玉萦紧张起来。
夜深了,该到就寝的时候了。
重华殿是太子和太子妃歇息的地方,这间屋子属于太子,那么另一间自然属于太子妃。
今晚太子妃命御厨备了夜宵,邀请太子去品尝蟹粉包子。
太子并未留宿在太子妃那边,显然是想住在这间屋里。
看着玉萦忐忑的模样,太子心下微哂。
起初听到宜安的建议时,他的确觉得赵玄佑可恨,即刻便命人去绑了玉萦过来。
原是想杀了这冒牌货,气一气赵玄佑,给夷初出气,但想到那日在戏园子门口的一瞥,他忽而改了主意,让人把玉萦送到了这里。
他就是再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像夷初,能把赵玄佑迷成那样。
今晚见到玉萦时,他感觉到两人像,却又不太像。
崔夷初清冷,即便是与他私相授受之后,相处时仍有几分傲气,这样的女人,让他感觉有征服欲。
玉萦却不同。
她是丫鬟,姿态摆得极低,对他百依百顺,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仰视。
崔夷初是寒潭里的冰水,幽蓝神秘,想碰,但碰了之后就没了好奇心。
玉萦却是温泉池子里的热水,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疲乏尽消。
太子忽然觉得,太子妃跟木头一样,既无姿色也无情趣,东宫里那几个美人都是母后挑的,美则美矣,却呆板的很。
他身边……正缺一个像玉萦这般知情识趣的伶俐女子。
赵玄佑这小子,倒是会挑人。
玉萦怀中忐忑不安地心情擦过嘴,不敢把帕子递还给太子,只能自己攥在手中。
感受到太子眸中的炽热,玉萦如坐针毡。
“殿下,奴婢……奴婢……”
“嗯?”太子凑近了她几分,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伺候男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要来的还是来了。
玉萦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诧异些:“殿下是说……奴婢不敢。”
太子眉宇间已经挂着冷意,说出的话却暧昧不已。
“怕孤吃了你?”
“奴婢出身卑贱,从小在地里干活儿的,手上都有老茧,实在粗鄙,不堪侍奉殿下。”
“哦?”太子闻言,抓起了玉萦的一只手,在她的掌心和指腹里微微摩挲着,很快捏到指腹和骨节的薄茧。
东宫里的美人都是十指如葱,纤细白嫩,太子的确没握过这样的手。
倘若在平常,他当然会嫌恶地扔开,但此刻,烛光映照着玉萦那张绝色面容,衬得她香腮如雪,双眸顾盼流波。
光是脸庞已足够动人,偏生还有一副饱满丰盈的好身段,愈发撩人心弦。
即便指腹上有薄茧,在他看来,反倒是另一种情致。
“玉萦……”
“赵樽!赵樽!”
太子正情到浓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