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佑扬了下眉,反问道:“巧?”
“殿下命奴婢随行出宫,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世子。”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玉萦柔声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的确是被赵岐生拉硬拽出来的。
要让她选,宁可在屋里睡大觉。
“你会骑马?”赵玄佑问。
“奴婢不会骑马,是坐马车过来的。”
听到赵玄佑在盘问玉萦,赵岐上前解围道:“皇姐她们都上马了,想是要立刻回行宫,赵大人别耽搁了,我再逛一会儿带玉萦回去。”
赵玄佑因为这点小事不至于动怒,存心逗玉萦罢了:“玉萦已劳烦了殿下许多,臣自行带她回去。”
他带?
玉萦惊讶之余,见赵玄佑翻身上马,眉目冷峻,只朝她伸手。
他什么意思?
一起骑马?
众目睽睽之下,玉萦有些迟疑,可她哪里能拒绝赵玄佑?
刚把手搭过去,赵玄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上一带。
玉萦双脚腾空离地,下一瞬就坐到了马背上。
他们俩原就是生得惹眼的人,一个身如玉树,风姿俊逸,一个冰肌玉骨,婉转风流。
光是站在路口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这下两人同骑,几乎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玉萦头一回被人这么多人打量,略微把头埋低一些,赵玄佑牵着缰绳稍稍低身,脸颊碰到了玉萦的耳廓,感觉到她耳朵发烫,忍不住弯了唇角。
更亲密的事情两人都做过了,只不过一同骑马,竟把她羞成这般。
不远处,宜安公主和宜宁公主骑在马上,神色淡淡地看着赵玄佑和玉萦。
“赵大人还挺喜欢那个丫鬟的嘛,”宜宁公主不咸不淡地说,暗藏挑拨之意,“居然还与她同乘。”
宜安公主眼中看不出喜怒,听到妹妹的话,漫不经心道:“他身边就一个丫鬟,亲近些也自然。”
见她反应淡淡,宜宁公主明白她没把区区丫鬟放在眼里。
宜宁公主不认识玉萦,但初见时就觉得玉萦长得像崔夷初。
赵玄佑把玉萦留在身边,定然是对崔夷初难以忘情,哪怕将来再娶妻,也不会把玉萦打发出去。
她甚至觉得,赵玄佑此刻带着玉萦同乘,是故意做给皇姐看的。
那丫鬟本来是跟着七弟一起过来的,再一起回去也没什么,何必非要同乘带着她呢?
当然,宜宁公主知道皇姐主意大,一心一意盯上赵玄佑,听不进自己的话,倒乐得将来看笑话。
“走吧。”宜安公主着力甩了下马鞭,一马当先沿着镇上的街道往外冲去。
赵玄佑是护送她们二人出来的,她们一走,自是策马带着玉萦跟了上去。
尘土飞扬之时,玉萦突然对赵岐有了一点改观。
人人都说赵岐跋扈嚣张,玩世不恭,可他的马匹都留在了苍溪镇外,为的是不惊扰百姓。
众口称赞的太子和两位公主却是带着随从在镇上纵马。
看着沿街小心避让的百姓,玉萦心下感慨。
赵岐真是白担了骂名。
快马很快跑出了镇子,周遭流水人家环绕,农田阡陌纵横,玉萦却无暇欣赏。
耳畔的风呼呼地吹着,脸颊被吹得生疼。
她闭上眼睛,又侧过身子,把脸埋在赵玄佑的肩膀上。
赵玄佑看着她如小猫儿一般蜷缩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将她搂紧了些。
“第一次骑马?”他低声问。
“嗯。”玉萦应道,不忘乖巧地说,“多谢世子带奴婢长见识。”
赵玄佑眼眸微深。
要说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带着女子同骑一匹马。
天光晴好,赵玄佑却莫名地想起了在避火图上看到的一幅图,一男一女同骑一马,在马背上颠鸾倒凤。
当初翻看的时候,他以为是画师异想天开,在马背上行此等事,不要命了吗?
此刻怀中拥着温香软玉,赵玄佑忽而觉得,好像也可以。
至少,凭他的本事能够办到。
玉萦窝在他怀中,感觉到赵玄佑的气息粗重了些。
感觉到他不太对劲,理应离他远些,可马背上冷得很,玉萦不舍得放开手,只能攀着他的肩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回行宫的路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玉萦跟在赵玄佑身边目送着两位公主走进行宫,这才返回外围的别苑。
看着玉萦提着大包小包,赵玄佑问:“买了什么?”
“称了些点心,又切了只卤鸡。”
“你吃得了这么多?”
“给元青、香序他们尝尝嘛。”
元青的确很喜欢吃鸡,赵玄佑领着玉萦慢慢往前走着,问:“裴拓今日不授课?”
玉萦娓娓道来:“裴大人听到七殿下说想出去玩,想着他这十多日都认真上课,便给了他半日的假期。我们出门的时候,看到裴大人和裴夫人往溪边去了,想是也要游玩一番。”
赵玄佑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玉萦想了想,多嘴说了一句:“苍溪镇看起来不大,也没多少可玩的地方,世子一早就去了吗?”
镇上还算热闹,店铺也不少。
但看两位公主在面馆里一根面条都吃不下去的模样,镇上卖的东西她们当然不稀罕逛,居然还能转大半天,也是奇了。
赵玄佑听她盘问,以为她在吃醋,悠悠开了口:“两位公主先去猎场骑马射箭,尔后才去的镇里,也就比你们早半个时辰。”
难怪……
赵玄佑见玉萦神情有些古怪,蹙眉问:“在想什么?”
“今日天气好,天上的云一朵赛一朵的白,难怪行宫里的贵人都想出游。”
赵玄佑原是个敏锐的人,听到她说“行宫里的贵人”,意识到说的不止是赵岐和两位公主,便问:“你还遇到了谁?”
想到太子在戏园子门口深深盯着自己看的情形,玉萦心中其实有些忐忑。
面对曾经的当家主母崔夷初,她或许可以设法周旋,可她哪里能应对太子?
在漓川,她唯一可以信赖和倚仗的人是赵玄佑。
“今日在镇上戏园子门口,奴婢遇到了太子殿下。”
“他也去镇上了?”赵玄佑有些惊讶,看着玉萦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忽而想到了什么,“他看到你了?”
玉萦点头。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太子殿下不止看到了奴婢,还询问了银瓶,从银瓶那里知道奴婢是靖远侯府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