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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

感觉到身边女子在出神地想事情,赵玄佑拍了拍她的脑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出门宴饮半日,这会儿他也困了,搂着她想早些睡了。

“嗯。”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卷着几分酒气。

要想翻身,玉萦必须成为赵玄佑的通房,但赵玄佑现在对崔夷初的心意似乎很坚定。

她不能提自己太多,过犹不及,只会引起赵玄佑的反感。

他对“玉萦”并无过多念想,倘若她与崔夷初此刻翻脸,他还是会站在崔夷初那边的。

玉萦翻了身背对着他,避开他身上的酒气,烦躁了一会儿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仍是宝珠进来提醒她起身。

正屋里崔夷初梳妆完毕,命丫鬟准备早膳,等到赵玄佑起来的时候,暖阁里已经摆上了小菜香粥。

崔夷初惯常吃得清淡,为了合赵玄佑的口味,特意多加了一碟葱油鸡、一笼香菇肉包和糟卤鸭信。

这般精心准备,饶是赵玄佑在外清简习惯了,也觉得惬意舒适。

夫妻俩用过主食,在暖阁歇了片刻,宝珠又呈上了玫瑰露,两人各自饮了一杯,甘甜可口,恰到好处。

放下杯子,崔夷初柔声问道:“世子今日出门吗?”

赵玄佑点头,却没如之前那般把话讲明白。

崔夷初自不好追问,一起去给叶老太君请过安便分道扬镳,崔夷初回了流芳馆,赵玄佑去了泓晖堂。

他换了身隆重的衣裳,再走出门的时候,看到玉萦在院里忙活。

院里庭院洁净,晨光初照,玉萦身上穿着应景的蓝色衫裙,绣带束腰,衬得身姿轻盈修长。

她虽体态婀娜,但年纪尚小,眼角眉梢尽是少女的烂漫。

“世子。”

玉萦望见他走出来,朝他福了一福。

今日赵玄佑穿得颇为隆重,锦衣玉带,清举俊逸,通身尊贵的气度。

看样子他不是要出门见朋友,而是去拜会贵人。

赵玄佑脚步稍顿,忽而想起昨晚夫人说有意抬玉萦为通房的话。

确是极美,谁人都不及。

不过,赵玄佑亦的确无意纳人。

他收回目光,径直往外走去。

玉萦看着他渐行渐远,心中颇感无力,这男人对崔夷初心意坚定,倘若崔夷初不开口,他只怕难以动摇。

眼下她只能慢慢靠近,让他一点一点接受自己的存在。

“盯什么呢?”元青不知不觉站在了玉萦身边。

玉萦迅速收回目光,继续摆弄手中的花枝:“没看什么。”

“你在看世子。”

听元青说的这样笃定,玉萦也不辩解,反是笑道:“那又怎么样?”

“你该不会仰慕世子吧?”

玉萦抿唇,“不告诉你。”

“我劝你别打这主意了,世子可喜欢夫人了,旁的女子都不屑一顾,昨天凤棠姑娘来的时候你也在啊,世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元青说着,忽而眨了眨眼睛,“不过……”

“不过什么?”玉萦追问。

元青是赵玄佑的近身长随,他应该知道许多关于赵玄佑的事。

“我也不告诉你。”

其实元青觉得,玉萦在赵玄佑心里似乎是有些不同的。

他没有证据,但他很确信,如果站在院里的丫鬟不是玉萦而是其他人,世子应该不会停下脚步。

应该是玉萦长得像夫人,所以世子爱屋及乌,多留意她几分吧。

玉萦见他不愿意开口,也不追问,认认真真干起活来。

赵玄佑出了侯府,径直上马,直奔宫门而去。

向宫门守卫通禀后,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宫里走出来一个黄门,领着赵玄佑往里去,很快到了养心殿。

殿内金碧辉煌,瑞兽吐香。

但赵玄佑并非第一次来此,是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臣赵玄佑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今年四十有七,与靖远侯年纪相近,见赵玄佑前来,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跪在跟前的赵玄佑。

“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

赵玄佑如今领着一方军事,是朝廷重臣。

这次回京,他是休沐,并非回京复命,是以不曾上朝面圣。

昨日接到宫中密传,一早便进宫拜见。

皇帝问起边塞布防,赵玄佑不卑不亢一一对答。

他十来岁就领兵打仗,在边塞历练数年,历经无数生死关头、惊涛骇浪,早已凝练出运筹帷幄的端贵气度。

皇帝坐在御案之后,微微眯起眼眸审视着他,好半晌才露出笑意。

“西北有你,朕可安心了。你镇守边关辛苦了,织造局新进贡了一批缎子,出宫时挑五匹带回府去。”

“臣谢陛下隆恩。”

叩谢过天恩后,赵玄佑明白,前头这些都是虚话,后头才是皇帝真正想说的。

“听平王说,你想留在京城?”

“夫人”在榻上求他留在京城后,他便向平王表达了心意,现在陛下知道了,想是平王没有敷衍他,的确替他推进这事。

赵玄佑端然站着,身姿巍然如青松。

“臣从军后,离京已近十年,臣父在外养伤,也久不在京城,祖母年事已高,近来身体不好。而今天下太平,四海无战,臣为人子孙自当在祖母跟前尽孝。”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恭维了皇帝治下的四海升平,也师出有名,为了尽孝想留在京城。

皇帝看着赵玄佑,微微颔首。

“当年你爹带你进宫的时候,你还是个稚气未脱的毛头孩子,如今在边塞也是历练出来,颇有你爹的风范。”

“陛下谬赞了。”

说到这里,皇帝眯起眼眸,“兵部那边倒是有个郎中的空缺,与你品级相当。”

本朝重文抑武,赵玄佑虽是统率一方军事,撇开靖远侯府世子的身份,只是个五品将军。

兵部郎中也是五品,的确相当。

“臣谢……”

“不必谢恩,你虽是五品武将,但你战功赫赫,做个五品京官实在是屈才了。”皇帝思索片刻,“中书省缺个参军,你去那里更加妥当。”

中书省参军是正四品,这是不但留在京城,还给他升官了。

赵玄佑推辞道:“臣从未做过文官,能领郎中的差事已是天恩浩荡。”

皇帝笑了笑,“你是没做过文官,可你不比朝中任何一个文官差,行了,谢恩退下吧。”

“臣领旨谢恩。”

赵玄佑恭敬退下,既有皇帝口谕,小太监领着他便去内务府领赏赐。

到了内务府,因着皇帝说了让赵玄佑自己挑,管事太监奉诏行事,全都拿出来让赵玄佑自己挑。

赵玄佑对衣饰一向不太注意,先拿了两匹稳重的颜色留给祖母,剩下三匹都选的鲜艳夺目的,正欲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犀利傲慢的声音。

“妆花缎总共才来了二十匹,你是什么人?居然取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