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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诽归腹诽,玉萦笑得依旧柔婉。

“世子高大,恐怕这床对世子而言太过狭小,睡在这里不够舒适。”

她这话说得贴心,完全是为赵玄佑考虑。

但男人显然不打算领情,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眸光悠悠看着她。

“无妨。”

玉萦维持着笑意,捧着元青送过来的寝衣侍奉他更衣。

他在泓晖堂里已经洗漱过了,拉开衣裳,露出肌理结实的胸膛,玉萦的目光不由得看直了。

她和赵玄佑早已亲密无间,夜里也搂着睡过了,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赵玄佑的身体。

他常年在外带兵,脸庞不及京城里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那么白,质感却更胜一筹,仿佛今日那支最上等的羊脂玉簪一样醇厚润泽。

手指触及他的胸膛,感觉到结实的肌理似乎蕴藏了极大的力量。

看着玉萦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男人颇有些自得。

只是今日知晓她身子不方便,不是逗弄她的时候。

万一逗起了兴致,难熬的还不是他自己。

赵玄佑轻轻拨开她的手,不用她来侍奉,自行穿了寝衣。

玉萦回过神,看着他就要躺下,忙道了声“世子且慢”。

“又怎么了?”赵玄佑问。

玉萦从柜子里取出一叠草纸,垫在靠墙的那一侧。

赵玄佑看得微微蹙眉,“女人每月都得如此麻烦吗?”

玉萦眨了眨眼睛。

倘若是崔夷初那样的贵妇,当然不必这么麻烦。

寝衣也好、床单也罢,弄脏了自会有丫鬟拿出去洗。

玉萦的床单被褥万一弄脏了,都得她自己洗呢。

“的确有些麻烦,奴婢实在不想天天洗床单。”玉萦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所以,不是不想留世子,实在是……床小不说,也怕弄脏世子的衣裳。”

赵玄佑没有吭声。

来都来了,没得为这点事就离开的道理。

抬手拍了拍薄被,玉萦噤了声,乖乖爬了上去,仍如昨晚一般躺在里侧。

他要平躺,玉萦只能侧躺。

这会儿两人都醒着,倘若背对着他侧躺,恐怕又会惹他不喜。

看着玉萦整个人缩成在墙角里躺着,赵玄佑没来由地又生出些绮念来。

他强压下心头的火苗,吹灭了蜡烛,在她身旁躺下。

烛火虽然灭了,但两人却是丝毫没有睡意。

毕竟,两人离得如此近,玉萦的前胸贴着他的肩膀,她呼一口气便能吹到他的耳朵里去。

感受着耳畔徐徐飘过来的热气,赵玄佑有些稳不住了。

他索性也侧过身,两人面对着面,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她漂亮的杏眼水汪汪的,如一泓春泉,清亮得能照见他的脸。

他伸手捋了下她垂下来的头发,想要缩回手,却忍不住在她脸颊上流连。

她本就天生丽质,没有半点瑕疵。

进侯府这一年多来,崔夷初有心让她当替身,担心她一个农女粗手粗脚被赵玄佑识破,一直给她送最上等的膏脂养护着。

精心养了这么一年,玉萦的肌肤滋养得与高门贵女无异。

赵玄佑的指腹在她脸颊上划过,仿佛在触碰刚剥了壳的熟鸡蛋。

玉萦见他起了兴致,万一他不管不顾的,吃亏的还是自己,无奈只得出声提醒。

“世子明日还要去衙门,该安歇了。”

他“嗯”了一声,玉萦正松了口气,下一瞬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压了过去。

“啊——”

玉萦本能地尖叫了一声,嘴便被堵住了。

被他这样炙热的吻着,玉萦的心情着实复杂。

有点羞,有点渴望,更多的却是害怕。

他真控制不住自己了吗?

“世子……”玉萦的声音是从薄唇的缝隙中挤出来的,又轻又细,如蚊虫在叮咬一般,“奴婢当真不能……”

她脑袋有些昏沉,感觉身上无力,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可她要为自己着想。

上一辈子太短命,这一世她得活得长久一些。

“世子!”玉萦到底有几分力气,猛地捧着他的脸,将他推开了些。

这一分开,赵玄佑到底清醒了。

他坐了起来,搭在两人身上的薄被随之滑落到了地上。

窗外月色朦胧,赵玄佑的寝衣半敞着,露出肌理结实的胸膛,散开的墨色长发披垂在他肩膀和胸前。

月白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竟给沉稳端贵的他添了几分妖气。

玉萦当然不想让他扫兴。

既为了自己的复仇,也出于女人的本能。

但今日真的不可以。

瞥了一眼他的裤子,看出他在极力克制。

玉萦仰起脸,在赵玄佑的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世子放心,奴婢有办法的。”

“办法?”赵玄佑回味着她送上的这一枚浅吻,深邃的眼睛中波光流转。

玉萦莞尔,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伸出纤纤十指捂住了他的眼睛。

-

天还没亮的时候,赵玄佑就离开了小月馆。

他一走,玉萦终于得了睡回笼觉的机会。

夜里服侍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白天休息也是她应得的。

大早上的居然又做起了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养胎的那个庄子,但她并非孤身一人,而是跟赵玄佑一起。

正是阳春三月,细雨如丝,烟雨蒙蒙,赵玄佑与她并肩走着,路过一株桃树时还给她折了一支开得最好的桃花。

玉萦簪了那桃花在发间,领着赵玄佑往她住的那间屋子里去。

从前守在门口看管她的婆子不见了,屋子里空荡荡的,玉萦想跟赵玄佑说一说前世的遭遇,然而赵玄佑却不见了身影。

他去哪儿了?

玉萦的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正想出门去寻他,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榻上的玉萦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扭头,眼前是两个不认识的婆子,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你们是谁?”玉萦拉扯着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

两个婆子眸色不善,上前一把拉开了玉萦手中的薄被,皮笑肉不笑道:“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了,姑娘还在这儿睡着呢。”

是崔夷初派的人吗?

无缘无故的,崔夷初怎么会来拿她?

莫非是想趁着赵玄佑不在杀了她?

玉萦竭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我今日不当差。再说了,你们不是泓晖堂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的事?”

“我们过问不了,自然有人过问得了,玉萦姑娘,请吧。”

两个婆子不由分说,将玉萦从榻上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