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在皮肉里陷得更深了。
苏逸尘能听见自己腕骨被挤压的咯吱声,铁锈味的血顺着锁链纹路往下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那些从地底钻出的血链像是活物,尖端分裂成细小的触须,正贪婪地舔舐着他伤口处渗出的金红色血液。
\"真恶心。\"他垂眼看着那些扭动的铁链,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和三百年前一样……你们就只会用这些虫子般的手段?\"
三十步开外,执法堂主赵无涯正掐着剑诀冷笑。他脚下踩着半截断裂的青石阶——那是昨夜苏逸尘焚毁三千台阶时留下的残骸。十二名执法堂死士呈扇形围在四周,剑锋上的寒光与护山大阵的血色符文交相辉映,将苏逸尘钉死在锁链交织的囚笼中。
\"妖孽。\"赵无涯的嗓音像是钝刀刮过青石,\"当年就该把你和那妖妇一起......\"
话音未落,苏逸尘突然抬起了头。
赵无涯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被百条锁链贯穿的身影正在发光。不是护山大阵的血光,也不是修士的护体灵光,而是从皮肤底下渗出的、介于冰蓝与鎏金之间的诡谲焰芒。最先出现裂纹的是苏逸尘锁骨处的妖纹——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左眼下方凝成一朵燃烧的冰莲。
\"你说......\"苏逸尘的声音变了,每个字都带着金属震颤的嗡鸣,\"要和谁一起?\"
第一条锁链崩断时发出了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赵无涯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眼前金光暴闪,紧接着是灼痛——不是火焰的灼热,而是极寒到极致引发的、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剧痛。那些缠绕在苏逸尘身上的血链正以惊人的速度覆上冰霜,鎏金色的火焰顺着锁链纹路逆向奔涌,所过之处铁链就像烈日下的雪人般消融。
\"不好!快退!\"赵无涯的吼声变了调。但太迟了。
苏逸尘抬起右手,指尖轻轻点在最后一条锁链上。这个动作优雅得像是乐师拨动琴弦,然而下一瞬——
轰!
鎏金冰焰呈环形炸开。最近的五名死士连剑都没来得及举起就化作了冰雕,他们维持着前冲的姿势,瞳孔里还凝固着惊骇。冰焰掠过青石地面,所过之处腾起三尺高的苍白火墙,火中竟隐约有莲花的虚影在绽放。
赵无涯的剑诀捏到一半就僵住了。他的右手开始结霜,寒焰顺着剑柄爬上小臂,皮肤在冰晶覆盖下泛起诡异的青紫色。\"玄霄大人!快启动......\"
嗤。
一截燃着冰焰的锁链残骸洞穿了他的咽喉。赵无涯的瞳孔急速放大,他徒劳地抓住那根插在脖子上的冰锥,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粉碎——不是断裂,而是像被风吹散的沙雕般,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化为齑粉。冰焰顺着血管蔓延,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逸尘踏火而来的身影,妖纹已经爬满了那人半边脸颊,在冰焰中如同流动的熔金。
\"烟花啊......\"苏逸尘停在化为冰雕的尸体前,伸手拂过赵无涯僵硬的发冠,\"倒是比三百年前那场更漂亮。\"
冰雕轰然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叫,执法堂主就像个被戳破的冰泡泡般消散在空气中,唯余几点鎏金火星飘落在苏逸尘肩头。余下的死士们终于崩溃了,有人扔下剑转身就跑,却被后方腾起的冰焰吞没;有人嘶吼着结阵,剑光撞在冰墙上迸出漫天冰晶。
苏逸尘却不再看他们。他的目光穿过逐渐消散的火墙,落在护山大阵核心处——宗主云澜正死死抓着阵盘,指节发白,嘴角溢出的黑血已经染红了胸前的莲花纹。更诡异的是那些血:它们没有滴落,而是像活物般顺着阵纹游走,所过之处符文扭曲成莲茎的形态。
\"你看。\"苏逸尘踩着满地冰渣向前走去,靴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嚓声,\"连你的血都在背叛你。\"
云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团裹着黑莲花瓣的血块砸在阵盘上。那些花瓣触到阵纹的瞬间,整个护山大阵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哀鸣。
冰焰还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