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尘的剑锋还滴着执法堂长老的血,脚下青石阶被染成暗红。他甩了甩手腕,冰焰顺着剑刃攀爬,将血迹烧成青烟。远处幸存的弟子缩在残破的廊柱后发抖,像一群被狼群冲散的羔羊。
“执法堂就这点能耐?”他嗤笑着抬脚碾碎一枚滚落的玉牌,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山门前炸开。忽然,他靴底传来细微震颤——不是恐惧的战栗,而是地脉深处某种庞然巨物苏醒的嗡鸣。
“退开!”宗主的声音从云台传来,沙哑如锈刀刮骨。苏逸尘抬头望去,那袭绣着青云纹的白袍正在结印,指尖渗出黑血,一滴一滴砸在阵眼石盘上。石盘突然迸发刺目血光,地面轰然开裂。
上百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链条表面刻满与妖神冢地牢如出一辙的咒文。苏逸尘瞳孔骤缩——这些锁链在蠕动,像毒蛇嗅到血腥味般精准缠向他四肢。最粗的一条锁链擦过他耳畔,带起的腥风里裹着腐肉与铁锈的恶臭。
“喀嚓!”他挥剑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条锁链,断口却瞬间再生,链条上咒文亮起幽蓝鬼火。“没用的。”宗主咳出一口黑血,掌心按着的阵眼石盘已爬满蛛网般的裂纹,“这‘缚神链’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锁链缠上苏逸尘左腿的瞬间,他浑身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冰焰从骨缝里喷涌而出,却只在青铜表面留下浅白霜痕。更多锁链绞住他的腰腹,链条收紧时溅起火星,灼穿黑袍露出底下淡金色的妖纹。
“三百年前,青云宗从仙界得到这副锁链。”宗主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隔着水幕,“他们说……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个女人的孽种’。”
苏逸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锁链缠缚的触感与妖神冢葬妖池底的记忆重叠——那些刺入骨髓的阴寒,那些在黑暗中啃噬他血肉的怨魂。冰焰突然失控暴涨,他嘶吼着扯断三根锁链,断链却像活物般钻入地缝,眨眼间从另一处岩层刺出,贯穿他的右肩。
血珠顺着锁链沟槽流淌,滴落时竟在半空凝成冰晶。宗主盯着那些冰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癫狂:“果然……你和那女人一样,连血都是脏的。”
更多锁链缠上苏逸尘的脖颈,咒文勒进皮肉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他听到自己骨骼错位的脆响,妖纹在锁链压迫下开始龟裂。剧痛中,一丝清明突然刺入脑海——这些锁链的咒文走向,与林清雪在妖神冢拼死修补的冰魄阵纹何其相似!
“你以为……咳咳……这就能困住我?”苏逸尘突然低笑,嘴角溢出的血染红齿尖。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悄然结印,一缕冰焰顺着锁链悄无声息地爬向宗主所在的云台。
宗主猛地瞪大双眼。阵眼石盘突然覆盖冰霜,锁链的绞杀出现刹那凝滞。就是这一瞬——苏逸尘的妖骨爆出刺目金芒,所有锁链应声炸碎!飞溅的青铜碎片中,他如离弦之箭扑向云台,染血的五指扣住宗主咽喉。
“说!”苏逸尘的手掌渐渐收紧,妖纹顺着手臂爬上宗主惨白的脸,“我母亲被囚在何处?”
宗主喉骨发出咯咯响声,嘴角却诡异地扬起。护山大阵突然逆转,原本束缚苏逸尘的锁链调转方向,将宗主自己捆成茧蛹。最后一根锁链刺入他心口时,这个被黑莲侵蚀多年的男人竟露出解脱般的微笑。
“去问罪台……找你的……‘好父亲’……”
锁链轰然收缩,宗主的躯体炸成漫天血雨。一枚染着黑莲纹的玉简从血雾中坠落,被苏逸尘凌空抓在掌心。玉简表面还残留着体温,仿佛那个扭曲的灵魂在最后一刻,终于挣脱了某种更深的枷锁。
地底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所有锁链缩回裂缝。苏逸尘单膝跪地喘息,指尖摩挲着玉简边缘——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正是他幼时临摹过千百遍的母亲笔迹。
“尘儿,莫信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