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苍穹裂开九道狰狞缺口,紫金色雷浆裹挟着诛妖符文倾泻而下。苏逸尘单膝跪在葬魂渊边缘,右手死死抠进岩缝,指尖溢出的血混着妖神骨的金纹渗入地面。渊底翻涌的黑雾吞噬了林清雪坠落的最后一抹白衣,他左眼残留的妖神瞳力穿透万丈深渊,却只看到冰魄玄体炸开的蓝光如昙花一现。
\"清雪……\"嘶吼卡在喉间化作血沫,他齿缝间咬碎的锁链残片割破舌尖。方才被神骸锁链贯穿的肩胛还在汩汩涌血,那些刻满弑神者姓名的青铜锁链此刻却像活物般缠上他的腰腹,将他牢牢钉在离渊口三丈的祭坛中央。
轰隆——
第一道天雷劈在脚边,地面炸开的岩浆溅上他裸露的胸膛。苏逸尘嗅到皮肉焦糊的味道,却感觉不到疼。妖神左眼在颅腔内疯狂跳动,视野里那些本该无形的雷劫轨迹突然清晰可辨——九条紫电如同仙界伸出的绞索,每条都精准锁住他周身大穴。
\"凌霄君,三千年了,你还是学不会低头。\"玄霄的声音从雷云深处传来,带着冰冷的戏谑。苏逸尘抬头望去,仙界使者的虚影端坐云端,手中把玩着一枚冰晶耳坠——正是轮回镜中母亲被万箭穿心时佩戴的那枚。
锁链突然收紧,将他扯成跪姿。第二道、第三道天雷接连劈在后背,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苏逸尘却低笑起来,染血的右手缓缓抚上心口,那里有林清雪坠落前塞入的冰魄碎片:\"你们仙界...是不是连自己布的局都怕?\"
他猛地咬破舌尖,混着妖神血的唾沫喷在祭坛阵眼。地面骤然浮现的妖族图腾竟与诛妖引大阵的符文同源!玄霄终于变了脸色,手中耳坠发出刺目白光:\"你怎么会知晓弑神盟的......\"
\"因为你们偷的就是妖族的镇魂阵啊!\"苏逸尘暴喝起身,缠在身上的青铜锁链寸寸崩裂。第四道天雷劈下的瞬间,他竟主动迎向电光,右臂妖神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妖纹。
雷光贯体的刹那,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三千年前,母亲将还是婴孩的他塞进轮回镜,镜面倒映着她被仙剑贯穿咽喉的画面;二十年前,云鹤真人抱着浑身是血的他跪在镇妖渊前,用三百道封脉针掩盖妖神血脉;三个时辰前,林清雪在冰层下悄悄把半块冰魄玄晶按进他掌心,指尖在他手腕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安神符......
\"真是...吵死了。\"苏逸尘在雷光中睁开双眼,妖瞳已化作熔金色。第五道天雷劈来时,他徒手抓住电蛇,暴起的青筋下可见妖神骨在吞噬雷劫之力:\"用我族人的血布阵,拿我母亲的魂炼器——现在连道雷都要借我的力?\"
玄霄的虚影开始扭曲,诛妖引大阵的阵眼竟浮现裂痕。第六道雷劫迟迟未落,天空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苏逸尘脚下的祭坛正在反向抽取大阵灵力,那些劈在他身上的天雷化作金线缠绕右臂,渐渐凝成一柄雷电与妖火交织的长枪。
葬魂渊底忽然传来轰鸣,一抹冰蓝色冲破黑雾。苏逸尘瞳孔骤缩,妖神左眼清晰看到渊底漂浮的林清雪——她半张脸爬满妖鳞,白发与冰晶缠绕成茧,心口插着的正是自己那截被雷劈断的锁骨。
第七道雷劫终于劈下,却被他掷出的雷枪生生顶回云层。苏逸尘踏着崩落的阵石跃向高空,右臂妖纹已蔓延到脖颈:\"玄霄!你当年不敢亲自杀我母亲,现在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云层轰然炸开,真正的诛妖引阵眼暴露在现世——那竟是母亲被炼化的头骨,额间还嵌着冰晶耳坠。苏逸尘的冷笑僵在嘴角,妖神瞳第一次渗出鲜血。
第八道雷劫抓住这瞬息破绽,九条电蛇绞住他四肢。玄霄的本体终于现身,指尖凝聚着抽取自林清雪冰魄本源的寒光:\"真是感人,你母亲被炼成阵眼时,眼神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最后一击雷劫降临时,苏逸尘突然松开抵抗。他任由电光贯穿胸膛,左手却借着雷劫的冲击力抓住母亲头骨。妖神血滴在头骨瞬间,三千道怨魂尖啸着冲出封印,将玄霄的右臂撕成碎片。
\"多谢你的雷...\"苏逸尘坠向葬魂渊,手中头骨化作齑粉飘散。他望着云端暴怒的玄霄,染血的唇扯出讥讽弧度:\"毕竟这具身体里——\"
第九道雷劫劈中他心口的刹那,妖神瞳绽放出撕裂天幕的金光。
\"流着你们最恐惧的血啊!\"
雷云崩散的余波中,墨无痕从阴影走出。他抚摸着兄长遗留的黑莲匕首,刀尖对准苏逸尘裸露的脊椎:\"真是完美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