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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孤云峰笼罩在薄雾里,苏逸尘拎着一坛桂花酿晃进炼丹房时,正撞见药长老新收的弟子在炉前打瞌睡。少年脑袋一点一点,手里握着的蒲扇险些燎着道袍下摆。
“这届年轻人不行啊。”苏逸尘脚尖勾起个矮凳坐下,袖中弹出颗瓜子击在丹炉铜耳上,“砰”的一声惊得小弟子蹦起来。
“苏、苏师兄?”少年慌忙抹去嘴角口水,“师尊说今日要炼九转清心丹,戌时三刻就离火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来帮你们善后嘛。”苏逸尘拍开酒坛泥封,浓郁的酒香混着桂花甜味在丹房漫开。他指尖在还发烫的炉壁一抹,三昧真火竟“腾”地重新燃起,“借贵宝地煮个醒酒汤——哎别瞪眼,分你一碗就是。”
小弟子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见这位传闻中的废物师兄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陶罐。切片的雪莲混着千年玄参被随手抛入罐中,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往里面倒了半坛烈酒。
“您这是煮汤还是泡药酒啊?”少年话音未落,苏逸尘已经哼着小调把陶罐架在丹炉上。三昧真火的青焰舔舐罐底,不过片刻整个丹房都飘起诡异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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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尘!你又偷老夫的雪莲!”**
药长老的怒吼从山腰传来时,苏逸尘正用剑鞘搅动咕嘟冒泡的汤汁。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片焦黑的灵芝,闻着像酒酿圆子混了硫磺。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他舀起一勺吹了吹,突然转身将滚烫的汤水泼向窗外。夜色里传来“嗤”的灼烧声,一只潜伏在屋檐下的黑翅蛊虫化作青烟。
小弟子吓得打翻蒲扇:“那、那是......”
“嘘——”苏逸尘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袖中飞出一道剑气钉住第二只蛊虫。他漫不经心地把陶罐里的残渣倒进楚凌霄常拎的酒葫芦,漆黑药渣遇到烈酒竟泛起金色涟漪。
药长老踹开房门的瞬间,苏逸尘抱着空酒坛从窗户翻出去,临走还不忘顺走架子上晾着的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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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霄推开竹舍门时,月华正透过窗棂洒在案头的酒葫芦上。他习惯性地仰头灌下一大口,喉间突然窜起灼烧感——这酒竟比往日烈上十倍,丹田处翻涌的魔气却像被温水裹住般平息下来。
竹林深处,苏逸尘蹲在溪边涮洗陶罐。水面倒映出他指尖未散的金色纹路,方才泼向蛊虫的哪里是什么醒酒汤,分明是融了妖神血的药引。
“用三昧真火逼出雪莲寒毒,拿玄参做中和......”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望着主峰方向眯起眼睛,“大师兄啊,这剂猛药下去,你心口那道魔纹该褪色三成了吧?”
夜风掠过竹海,带起沙沙响动里混着极轻的脚步声。苏逸尘突然将陶罐砸向溪中,惊起三只朱睛蟾蜍。追来的药长老被毒液溅了满脸,骂骂咧咧地转身去找解药。
暗处窥视的黑影迟疑片刻,终究悄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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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戒律堂。**
“昨夜炼丹房失窃雪莲两株、玄参半斤!”药长老的咆哮震得梁上积灰簌簌掉落,“还有谁会用三昧真火煮醒酒汤?除了那个混账还有谁!”
执法弟子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可苏师兄昨夜在后山温泉泡了一宿,二十几个杂役弟子都瞧见了......”
温泉池里,苏逸尘叼着甘草窝在礁石后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胸口的妖纹,水面下隐约可见七只被药香引来的朱睛蟾蜍——昨夜扔陶罐时,他早算准了这群毒物会来啃食残渣。
“让老头儿骂吧。”他往池中撒了把桂花瓣,眯眼看着晨雾中御剑飞向主峰的楚凌霄。大师兄今日剑气澄澈如秋水,再不见半点魔气缭绕。
池边松树上突然传来“咔嚓”轻响,苏逸尘指尖弹出一缕气劲。某片“松针”应声而落,落地竟化作半截黑翅蛊虫尸体。
“第三只了......”他掬起一捧温水泼在脸上,金瞳在水幕中一闪即逝,“看来某些人很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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