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出来了,孙若谦今日胡搅蛮缠怕是故意的,他会不顾名声做到这种没脸没皮的地步,想必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要保住。
但对她而言,这样浪费时间才不划算呢。
顾庭容的话深深刺痛了孙若谦的自尊心,原本他状告顾庭容的用意不是为了钱,但顾庭容当众一点,他便想到他娶两任夫人,皆是为了钱!
他今日做的这番,还不是因为府中拮据,又不敢惹恼周家才偷偷贪了笔钱,这才引来明诺查吗?他不仅要靠缠磨一个女人来牵绊明诺,而且今日这一出,京中又该传出对他不利的名声,他也不想啊!
他怎么现在就被一点银钱弄的这么狼狈了呢?!
府尹大人心里一松,对孙若谦说:“孙大人,被告同意赔偿,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也不用立案,签个调解书就行。”
“不行!”孙若谦绿着脸扬声拒绝。
“嘿我这暴脾气!”胖虎气的又要撸袖子。
孙若谦吓的差点跌倒,但嘴硬的很:“此等恶妇,口上无德,伤人身心,还不知悔改,就该抓进牢里教训几日,若不知错,便不能放出来。”
明诺沉着脸对府尹道:“府尹大人,我朝可没有这样的律令。”
府尹大人一寒颤,点点头,他当然知道。
他对孙若谦说:“被告既愿意赔偿医药费,且孙夫人现在确实无碍,断没有坐牢的道理。孙大人,这事本官就这么定了。”忙示意主簿写了调解书给孙若谦签字。
孙若谦只好作罢,心里已经在盘算下次再找个什么事磨缠顾庭容。
顾庭容当场给了赔偿银子,可这事一毕顾庭容却另起一事。
“大人,民女要状告周毓秀污蔑我清誉,坏我名声,请大人为我做主!”
“什么?”
“什么?”
府尹大人和孙若谦异口同声的惊讶。
府尹大人正想拍拍屁股退堂呢,怎么这顾小姐又来找事?
孙若谦自是不认的,甚至后悔刚才那么轻易就签和解书了。
顾庭容说:“孙大人,我告的是周毓秀,和你无关。”
明诺眼角一扬,对府尹说:“大人,既然周毓秀是被告,是不是也该让衙役将周毓秀请来?”
孙若谦指着顾庭容气急败坏:“你明知我夫人被你气倒,动了胎气,正在床上休养,却要在此时状告于她,是存心想害她吗?”
“这是什么话?刚才大夫明明诊断过,孙夫人好的很,能走的动道。”
“可你状告之事刚才明明已经说了,我夫人只是怀疑,你也当场澄清了,并没对你产生影响啊。”
“借用孙大人刚才的话,现在没影响不代表当时没影响。对我的名声已经造成伤害,孙夫人就该受到惩罚。”
“不过是名节,又不是你身体有伤,算不得伤害。”
顾庭容对着府尹道:“大人,女子的名节对女子有多重要,甚至远超身体的轻伤,您应该是知道的吧?我也不过多要求,只要周毓秀来这里向我道歉即可。”
“不可能!”孙若谦急红了眼。
周毓秀肯定是不愿来公堂的,更加不会对顾庭容道歉。这不仅关系她的脸面,还关系周家的脸面。而他连这样的事都处理不了,日后在周毓秀面前又怎么抬得起头?在岳父面前又怎么交代的过去?
顾庭容仍是对府尹说:“大人,刚才您一味袒护孙若谦,现在又对我的状告不受理,莫不是官官相护?”
“这是哪里话?本官怎会如此?”
孙若谦道:“说我们官官相护,我看是你们官官相护吧?”
“我是平民,哪来的官官相护?”
“你不是官,可你身后那两个是。”
孟良逸道:“我与顾小姐非亲非眷,她状告你,与我何干?”
“你不是声称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是啊,可不是还有恩将仇报的吗?”
这也行?
“那明大人呢,与顾庭容私交甚笃,自是会偏袒的。”
明诺淡淡道:“我才入京没几天,能与谁私交甚笃?不过是去过一趟顾宅,就是私交好了?府尹大人,你不会也听信了坊间谣言吧?”
那个悲情的谣言,府尹也八卦过,难道不是这样?
“你今日不是又去顾宅了吗?去的这么频繁,还说不是私交好?”
“那不过是我手头有个案子,兴许顾小姐知道些什么,才来问询的。”
孙若谦心一慌,明诺手头的案子,还来问顾庭容,难道正是在查他?
府尹一戳定音:“周毓秀坏顾庭容名节,理应道歉。念其正在孕中,由其夫孙若谦代为道歉。”
顾庭容爽快同意了,孙若谦也不好再纠缠,闹到非让周毓秀道歉才麻烦呢,只好依言对顾庭容躬身道歉。
府尹大人如蒙大赦地退了堂,孙若谦似怕被胖虎追打忙不跌地离了府衙。
孟良逸低声对霍展吩咐着什么,明诺只听到最后一句:“做干净点。”
明诺双眉蹙起,说:“孟将军,那孙若谦虽然可恶,可你也不能枉顾王法,随意害人性命吧?”
孟良逸好笑地看着明诺道:“你不会以为我要杀孙若谦泄愤吧?”
明诺不说话,算是默认。
“怎么可能,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将军,为那么个男人违法,他配吗?”
这时顾庭容走了过来,为了应付一个孙若谦,大家耗费那么长时间,如今过了正午,肚子都快空了。
她歉然道:“按说我该请两位吃饭以表感谢的,可如今外头流言纷纷,恐有碍两位大人的清誉。改日我定命人送上谢礼。”
孟良逸摆摆手:“用不着,你要是送了礼,岂不真成了我们与府尹官官相护了?”主要是不想她给明诺送礼。
明诺也附和:“我也没帮你什么,当不得你一声谢。日后那孙若谦再为难你,定要派人通知我,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顾庭容只能再道一声谢,瞥了眼脸色在变黑的孟良逸,就上了马车,徐卯早就等在衙门外头了。
“明大人,各回各家吧,回见!”
明诺只看到孟良逸离去的背影,一只手还朝他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