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嬷嬷相信无毒，那为我试试毒又有何妨？”
麻嬷嬷心里清楚那里头掺了毒药，自然是不愿试毒的。可夫人却又一再要让她尝，麻嬷嬷只好瞧向老夫人。
孙老夫人心里也正心慌着，总觉得今日顾庭容特别警觉，好似发现了什么一样。
可这事是今日才与谦儿商量妥当的，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屋内说话，外头有麻嬷嬷守着。就算后来她吩咐麻嬷嬷做事，麻嬷嬷知道了实情，但她相信麻嬷嬷不会对顾庭容通风报信。
这事从商定到晚上实施，才几个时辰功夫，顾庭容怎么可能事先得知？
想着这些，孙老夫人说服了自己，硬是给自己打气，语气已变了：“顾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会对你下毒？”
以她对顾庭容的了解，若是察觉到她动怒了，顾庭容就会告罪，然后乖乖地喝药。
可这回顾庭容却没有，反倒浮起冷笑：“我确实怀疑。”
还没等孙老夫人反应过来，顾庭容突然拔下头上的银簪往药碗里一插，再拿出来时，银簪已经变黑了。
孙老夫人大惊失色，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好似心快要跳出来了。她身边的麻嬷嬷已经是比哭还要难看的脸色了。
“银可试毒，变黑即为有毒。老夫人，这汤药确实有毒呢。”
顾庭容是笑着说的，但在孙老夫人看来她笑的太瘆人了，她的心又抖了三抖。
可哪怕这样，孙老夫人也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怎……怎么会有毒呢？我事先找大夫确认过药方没问题，又是让大夫抓的药，不可能有毒的。你这银簪，别是假的吧？”
“老夫人说笑了，不过是银簪而已，我还不至于买不起一根纯正的银簪。”
“可这药也绝不可能有毒！你是我儿媳，相当于我的女儿，我还指着你为我添个嫡孙呢，怎么可能要毒死你？”
孙老夫人的狡辩是苍白的，可顾庭容有心拖延时间，自然要和她们慢慢耗。
“老夫人说的有理，您是我的婆母，怎会毒害儿媳呢？可如今这药确实验出有毒……诶？刚才我让麻嬷嬷试毒，她一直推脱不肯，我瞧着心虚的很。如果药方没问题，熬的药材也没问题，那么一定是中途有人在里面下了毒药。麻嬷嬷，是不是你下的毒？”
突然被焦点到自己身上，而且事情还全赖到她一人头上，麻嬷嬷哪担的起，吓的当即跪下。
“夫人你搞错了，不是我啊！不是我！”
“嬷嬷也说冤枉？这毒药真不是你下的？”
“不是我下的，我冤枉啊！”是我下的，但是老夫人命令我干的，是老夫人要毒死你，我只是一个下人，我确实冤枉啊……
“这事也好查，肯定是经手的人当中有人下的。若是除了麻嬷嬷还有旁人经手，我查问阖府的下人后自然能知道。老夫人放心，此事我亲自查，只要麻嬷嬷没做过，我自然不会冤枉了她。”
“什么？你还要满府的查？那岂不是要把事情闹大？”孙老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有人要毒死我，我差点都没命了，事情还不够大吗？岂能不查。”
“你这不是也没出事嘛。”
“我若不查出凶手，日后这凶手还得继续害我，我防不胜防啊。况且事情若不查清楚，连老夫人您都有嫌疑，这也是为您洗清嫌疑啊，您怎么还帮凶手遮掩呢？”
“可这事要是闹的人尽皆知，对谦儿、对我们孙家的名声不好。你是谦儿的妻子，你得为他着想啊。”
孙老夫人心知这事经不起查，事情是她交给麻嬷嬷一人办的，熬药也是麻嬷嬷亲自熬的，还是在她屋里熬的呢，就是万松院的其他下人，都不知道这事。
“名声？我都快没命了，老夫人让我顾念名声？”
顾庭容明显一点都无法妥协的样子，孙老夫人一面纳罕今日顾庭容怎么这么硬脾气，一面又担心她把事情闹大。
一狠心，她喝道：“顾氏，为了谦儿的名声，我不能让你胡来！来人，把夫人押回春归堂去，在夫人没想通前，不准让她出来！”
这里可是万松院，往大了说，这里是孙府，还轮不到顾庭容来做主。只要拿婆母的身份按压住她，下次再做好准备悄悄毒死她就是了。
顾庭容猛的将茶几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拿着药碗后退，玉照往前护在顾庭容身前。
孙老夫人并没把她们俩放在眼里，不过两个内宅女人而已，她万松院那么多人难道还能制不住两个女人？
她反倒平静下来，坐到椅子上，等着门外的下人进来制住顾庭容主仆。
可没想到万松院的下人还没进来，却先进来了听棠，然后紧跟着几个春归堂的下人，其中有个婆子手里还举着锅铲呢。
“你……你们要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孙老夫人吓白了脸。
听棠回：“我家小姐被老夫人叫来了这里，大晚上的天寒地冻，我见小姐久久不归，担心不已，就等在了万松院外头。刚才屋内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小姐遭遇了什么不测，心急之下就冲进来了。”
听棠好似是回话，可那轻视的神色，哪里把孙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孙老夫人气极：“这是在我的屋子里，她能遭遇什么不测？你这个贱婢好大的胆子，我没发话让你进来，你竟敢擅自进来，你还有没有尊卑！”
听棠不卑不亢：“我是小姐的陪嫁，我的主子是小姐，我只听我家小姐的，我可用不着听老夫人的。”
孙老夫人震惊地看着听棠，又转而看着顾庭容，好似看到了多难以置信的事一样。
怔了半晌后她才说话：“顾庭容！你这是要造反吗？！我可是你婆母！”
“我不过是想查出下毒害我的凶手罢了，老夫人您气什么？”顾庭容一脸无辜不解的表情。
孙老夫人似乎有点回过味来了，今晚的顾庭容不对劲，她好像是装的，难道她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