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手有限,且也没身手,去查胡知衡实在有风险。若是信得过我,就将此事交给我。你想查探胡知衡什么事,尽可以问我,我帮你查。”
顾庭容犹豫了,她当然知道孟良逸去查会更容易,可她又不愿将孟良逸牵扯进来,他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凶险的了……
“原以为我们上次连那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聊了,应该是互相信任的朋友了。没想到你还是不信任我……”孟良逸无比委屈地说,那受伤的小表情,哪里还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顾庭容一下子心软了:“我怎会不信任将军,只是……”
“只是不愿麻烦我?”
顾庭容默然。
孟良逸心里莫名有股气,原本委屈的表情是装的,说那样的话也是故意让她心软的。可当确认人家不愿麻烦他的时候,还真是有股莫名的委屈。
“反正我也在查胡知衡,帮你忙只是顺手的事,不麻烦。”孟良逸说的有些低落。
顾庭容这下是完全妥协了,她真见不得孟良逸低落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孟将军了。”
“无需多礼,你且说说,你想探查胡知衡什么事?”
“据我所知,胡大人虽然有时会帮人开方便之门,收受礼品,但这类行当只是他贪墨的小部分进项。他最大的进项是贪在工部的差事上。”
“工部?他一个户部侍郎,还能在工部的差事上捞银子?”孟良逸有所了然道,“难怪你的人看到他和周宽私会就探查的这么紧,原来是你吩咐的。”
“其实胡知衡和周宽勾结日久。工部接手的多是大工程,里头有的是法子大做文章。可工部向户部要钱,也是要经过户部审核的。周宽勾结胡知衡,他们互相配合,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孟良逸想到每年修堤建坝,亦或修建殿宇,都是大额开支,有时花费甚至比驻军粮草还多。
要是他们真把钱用在好好修建堤坝上也就罢了,可若是从中贪墨巨款,实际偷工减料,那就……
这事真不能想,想想就来气。
“我听闻户部尚书是个清正的,周宽无法勾结他,但又必须得找个在户部很有说话分量的人,勾结胡知衡确实最合适。可但凡大的工程拨款,都是要经过户部尚书审核的,他怎么就没发现?”
“将军不知,户部尚书为人虽清正,但却是个性子软和的。尤其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以前,哪有精力事事细查。周宽和胡知衡深谙门道,两人稍加运作,便能蒙混过去。据我所知,胡知衡在户部尚书面前表现的很好,所以颇得上峰倚重,这就更让事情好办了。”
这是顾庭容在前世时听孙若谦说的,胡知衡曾在孙若谦面前笑话过上峰,说户部尚书很好糊弄,他三言两语就能让户部尚书信了他的话。
若非如此,怎的让胡知衡安排个户部郎中的人选这么容易?
这胡知衡本身确实是有能力的,奈何心思歪了,本事就用在了歪道上。
“你是想查到胡知衡和周宽勾结贪墨的证据,然后让皇上处置他们?”
“不,我是想找个契机,让胡知衡能拉孙若谦入伙,三人狼狈为奸。”
孟良逸大为吃惊,原以为她推动孙若谦和胡知衡搭上关系已经算很坑夫了,没想到还要更进一步,直接让孙若谦掉进火坑里!
“虽然现在孙若谦和胡知衡有了私交,但以孙若谦的能耐,未必能被胡知衡看上。他们只是表面交好,或者说,是胡知衡让孙若谦误以为他们私交好,其实胡知衡并没把他真正归拢进来。若是孙若谦没有参与胡知衡的事,那么等到皇上要发落胡知衡时,就没法把孙若谦牵扯进去了。”
“你是想让孙若谦万劫不复?”
“是。”顾庭容眼神无比坚定。
孟良逸震惊之余还有一些酸楚之感,那个孙家,还有那个孙若谦,到底对顾庭容做到了什么地步,让这样一位有大义且心善的女子谋害夫君至此!
他想想了最近的事,说道:“要说这个契机,最近倒是有一个。前阵子皇上命工部修建奉先殿,昨日胡知衡和周宽私会,正是为了此事。”
他又将自己的主意说了,顾庭容觉得甚好,奉先殿那边有孟良逸的人能安排,而孙若谦这边,顾庭容可以加以引导。
两人商定此事后,顾庭容明显轻松不少,便察觉到孟良逸似乎对于她坑夫的事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的神色。
她不禁问:“我这么谋害夫君,你为什么不问我缘由?”
“家母与令堂私交甚好,曾听令堂说起过你正在谋划与孙若谦和离之事。想必让他与胡知衡狼狈为奸,是你和离计划的一环吧?”
这倒不是和离计划的一环,纯粹是为前世报仇。
不过顾庭容无法说出实情,让孟良逸那么以为也好,于是点点头。
“如果你和离上的事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我乐意之至。”
看着孟良逸上扬的唇角,确实是很乐意的样子,顾庭容觉得好笑,帮她和离有这么高兴?
顾庭容一回孙府就遣元嬷嬷去了趟紫薇阁,过了一会儿,红姨娘在丫环的搀扶下进了春归堂。
顾庭容坐在上首,看着红姨娘恭恭敬敬地对她行礼,再让她坐下。
她微笑着说:“我知你前阵子养胎辛苦,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如今总算是坐稳了胎,若非知道你胎像稳了,我也不会叫你跑这一趟。”
红姨娘忙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贱妾不辛苦。是贱妾不好,本该日日来向夫人请安的,偏身子不争气。如今能下床了,只要夫人有事吩咐,贱妾自当为夫人效力。”
“你因何受的罪,我和大爷都知道。如今那个作妖的女人没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府里除了我,现今只有你一位姨娘。你也知道我身子骨向来不好,没法服侍大爷。所以服侍大爷的事,你是独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