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小时,三人就把这片坟地转了个大概,主要是这一片一眼便能看尽。
除了坟茔再无其它。
除了上来的这条小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里既不能“路过”,又没有地方可供人逗留,毛丫又怎会在这里遇见“凤姨”呢?
秦熠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这片地界,指了指那片断壁。
“再去那边看看?”
走近了才感觉到,这片断壁很高,看情形应该是若干年前山体滑坡造成的。
靠近山壁有一些坟茔修得很工整,还有的用青石板砌了墓基,估计是村里德高望重之辈,墓前烧的纸灰也明显比别的坟要多一些。
沿着断壁往前走出一截,走在前面的林力突然“咦——”了一声,紧接着他指了指地上,道:
“这里没有坟,怎么有这么多香灰?”
他让出身位,果然前面的空地上放着个瓦盆,瓦盆里插满了香,不光盆里插满了,旁边地上插的都是,还有不少烧纸钱的灰烬,比一般坟前的都要多得多。
秦熠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转向瓦盆对着的山壁,山壁上长着许多枯藤,原本应该是密密麻麻爬满了山壁,只是冬季茎叶俱都枯萎,便露出许多褐色的石壁来。
几人跟着秦熠的目光稍稍细看,便看到枯藤之后,竟隐约有个洞口。
不大,位置偏高,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苏桐打量了一眼,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秦熠和林力上前三下五除二将枯藤清理到一旁,山壁上便显出一个规整的洞口来。
只是洞口的下面大半截被土埋着,也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自然灾害造成的,只留着上面一个小口,黑洞洞的。
秦熠从后腰掏出一个手电来,往土堆上攀了几步,朝洞里面细细照了一圈,回头道:
“洞不大,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林力上前道:“老大,我也一起进去吧!”
“不用!我去看看就出来。”
秦熠说完,便攀上土堆,躬身钻了进去。
林力也往上攀了几步,趴在洞口往里看。
起初,还听他实时播报:
“啊!这洞是没多大,一眼能看到底,好像有个泥塑,有供桌,上面有不少牌位……”
然后,便没了声音。
“怎么了?”苏桐抬头问。
“看不清楚了!里面的光线太暗,老大的电筒光往侧边去了。”
两人足足又等了六七分钟,才听见秦熠的声音传来,低沉而严肃:
“你们俩还是进来看看吧。”
苏桐和林力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猛的一沉。
当下也不多言,一前一后攀上土堆,俱钻进了洞里。
这是一处天然的山洞,洞内进深不大,正对着洞口摆着张供桌,上面有个泥塑,面容有些模糊,光凭相貌辨认不出是哪路神仙,只能看出是个老者,或许是某位先祖也有可能。
供桌上还大大小小供着一些牌位,看上去是村里几大姓氏的先祖,供桌前有个硕大的瓦缸,里面盛满了香灰和未燃尽的残香。
估计洞口没倒塌之前,村民应该是常年在这里祭祖的。
秦熠明显让他们看的不是这些,他走到山洞侧面的一处山壁前,将手电光定定地照在了一处。
苏桐定睛看去,那是一个牢牢钉在山壁上的铁环,铁环上还残留着半截断掉的铁链。
洞内潮湿,铁链已经锈迹斑斑。
苏桐一时没明白秦熠的用意,看这个铁环和铁链……
继而,她的心口猛地一缩,一种心悸的感觉弥漫全身。
她猛地将头转向秦熠,“你的意思是……他们……”
秦熠面色凝重,眼里犹如裹挟着寒冰,嗓音低沉而清晰:
“如果毛丫和虎子两年前真的在没有人烟的后山见过‘凤姨’,那只能是在这里了,只有这一种可能,因为她被控制在了这里。”
秦熠拿手电又照了照洞口土堆上稀稀疏疏的野草和几根藤蔓,“两年前,这个洞口应该还没被堵住。”
苏桐只觉得脊背窜起一股寒意,继而迅速遍布至全身。
如果“凤姨”真的是余凤至,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她设想过最坏的可能,可是仅仅看到这残留的铁链,便觉得真相也许会更残忍……
人性到底能多么邪恶?!
秦熠伸出手握住苏桐的肩膀,紧了紧,低声道:
“我们先找答案。如果两位同志真的是遭了毒手,我们更是要让真相大白,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苏桐缓缓点头,现在的确不是难过的时候,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
林力已经在洞里转了一圈,可是光线太暗,发现不了什么。
他转回来道:“老大,这洞里有没有别的线索?”
秦熠摇摇头,这山洞着实不大,又事隔两年,山壁风化严重,地面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即便当时留下了什么也被时间掩盖了。
几人再一次在山洞里查探了几圈,最后连供桌和牌位都细细查看了一遍,没有找出有用的信息。
那个铁环和残留的铁链,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撕扯得人心口发痛,压抑又难受。
可是仅仅这个发现仍然不能证明什么,仍然只是猜测。
除了这个被掩埋了洞口的山洞,后山再无其它收获,几人心情沉重地往村子走去。
毛丫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她和虎子或许真的在后山见过“凤姨”,被铁链困住的“凤姨”——可是,却仍然没办法证明“凤姨”就是余凤至。
苏桐想着毛丫的话,
“换的!奶糖是我和虎子哥哥跟凤姨换的。”
“用什么换的?”
“空瓶子。”
“在哪换的?”
“后山。”
空瓶子?!
“凤姨”如果被铁链锁在那个山洞里,为什么要用奶糖换空瓶子?她要空瓶子干什么?
想不出来……
她再代入自己,如果是自己被锁在那个山洞里,无助而绝望,需要一个空瓶子能做什么……
蓦地,她停住了脚步。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了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