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浩把刚拿出来的烟塞回去，看了看谭飞：“你小子真是不一样。”
“我又咋了？”
方文浩道：“是你说话的方式。”
说着，方文浩举起一根大拇指：“嗯，你厉害！”
他发现谭飞讲话不仅是逻辑清晰，说话直接，更还有，他能把对话内容完全掌握在他的节奏里。
难怪曾三哥这么器重这小子。
身手好的人，曾三哥见过不少，但谭飞不仅是身手优秀，他的性格和谈吐才是更招曾三哥喜欢的原因。
谭飞对这夸赞没兴趣：“那个叫老郭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心毅为什么宁可杀人都想要找到那个小本子？”
方文浩道：“你问我赵心毅为什么要杀人，这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一点都不认识。至于老郭，你看咱俩的岁数差不多吧，那个老郭远比我们要大，我对他的认知都来自于旁听。”
方文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这点谭飞信。
方文浩继续道：“我从17岁开始跟着三哥，到现在有7个年头了。三哥他见多识广，带着我走南闯北，我在他身旁见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我之所以对这个老郭印象深刻，因为三哥提起他时，要么觉得他遗憾悲惨，要么又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你不知道，三哥那脾气性格，除了朱家那群王八蛋，没谁能让三哥给气成这样的！”
“这个老郭就是一个特例。”
“我一开始以为这个老郭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巡山员，结果听三哥和明叔聊起时，知道他还是一个知识分子，会写字，写的特别好看，以前还搞过研究，相当有文化水平！”
“我就好奇为啥这么一个人居然跑来当巡山员，他到哪不能混口饭吃？”
“而且他当巡山员当得特苦，真是饭都吃不上一口。”
“后来我断断续续，又听三哥提到过他几次，隐约弄清楚为啥三哥恨他了。”
“好像是三哥帮了他不少忙，甚至还救了他的儿子，他这个人呢，一面感谢三哥，一面又做了几件对不起三哥的事。”
“具体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三哥为啥喜欢把我留在他身旁，就是因为我这个人只听不说，不乱打听，也不往外乱……”
方文浩停顿住。
谭飞贱贱一笑：“你跟我说的这些其实也没啥，不痛不痒，对吧？”
方文浩道：“我这还是头一次破规矩，谭飞，你小子高低得欠我一个人情。”
谭飞道：“欠欠欠！你以后要吃啥，我给你送过去！”
方文浩看了看他，道：“因为我不多问，老郭的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哦，对了，差点忘说了，我想起来，他好像死得很惨！”
谭飞一顿：“咋死的？被谁杀的？”
方文浩思索：“具体忘了，反正死无全尸！有个人打电话给三哥，问三哥要不要去把他的尸体都给找回来。三哥就派了几个人出去办这事，说老郭这辈子过的不容易，怎么着都得安息，尘归尘，土归土。”
谭飞完全没有想到老郭是这样一个结局——
安静了会儿，谭飞道：“这么听来，曾三哥真是好人，不计前嫌。”
方文浩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骄傲：“不然呢？三哥能让我死心塌地跟这么久，不就是因为他人好？”
谭飞点点头，感觉的出方文浩知道的的确就这么多了，但是老郭的结局实在让谭飞意外。
想到老郭留下那个本子的最后几页，提到说，希望看到这几行字的人能将这本子烧掉，谭飞觉得，那就选一个不错的日子拿去烧掉吧。
但是是谁杀害老郭的呢？
从那日记本上看得出，老郭是在害怕一些人，可是就连仅有他自己可见的日记本里，他都不写清楚这些人是谁。
吴达？朱家三兄弟？
直觉告诉谭飞，都不是。
老郭跟吴达那会的关系不错，如果跟吴达结仇，相信老郭会在日记本上留下只言片语，表达愤怒和被背叛的情绪。
而如果是朱家三兄弟，那么方文浩听曾老三提到老郭时，也绝对会提到这朱家三兄弟。
还有，让谭飞没有想到的是，老郭居然来历不浅——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含金量可想而知，更不提还是一个研究员，他怎么会跑到九湾村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当巡山员呢？
谭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往下查，谜团越多，那么还要继续查吗？
实际上如他之前所想，老郭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和渊源。
“你在想啥？”方文浩忽然道。
谭飞收回思绪，淡淡道：“没啥，我们继续聊张俞严吧。赵心毅的事，回头我再去找赵心辉问问。”
他们一面聊一面走，不知不觉越走越深。
下面，公社里来了三个人，林大虎把谭飞留下来的外套一掀开，李汉生为首的三人都吐了。
李汉生仔细检查后道：“看样子是被利齿撕碎的，就是不知道是死了被咬碎的，还是活生生被咬碎的。”
林大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快别说了，我还是在山上的巡山员，我得在这干活呢！”
李汉生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行行行，哎，说起来，你和你弟还有谭飞，都才20不到呢！你放心，赵心毅的事，我们公社尽量去查清楚！”
林大虎直接就道：“这还真不容易放心，之前说的猎枪，咋还没有批下来呢？”
李汉生苦不堪言：“实在没辙，咱们太穷了，批倒是批下来了，还得走几个程序。”
“那之前缴获的，陈吉仁的那把猎枪呢？咋不给我们啊？拿来临时凑个数也行啊。”
李汉生他们三人闻言，脸上的神情更加挂不住了。
“哪有这么容易呢？这不是被上面给卡了吗？那把猎枪，直接让上面收走了。”
林大虎皱眉：“上面？谁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行了行了，”李汉生道，“你小子才多大，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就别问了。谭飞上去多久了？我带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