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风和日丽。
邓攸柠带着八十两银子,去了跟范掌柜约定好的酒楼包房。
刚一进门,她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得后退一步。
范掌柜静坐在主位,胸口处插着一把刀,伤口不断流着血,地上已经铺满了血迹。
看起来,死很久了。
邓攸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范掌柜身边,推了推他。
这邓雪怜和顾氏,也真是能豁得出去,都敢杀人了!
正当此时,一位酒楼的伙计,不请自来地推开了房门。
看到范掌柜这副模样,吓得他猛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酒坛子也碎了,巨大的响动引来了更多人。
“杀……杀人了!”
那伙计颤颤巍巍地指着邓攸柠。
赶来看热闹的人群见状,也默认是邓攸柠杀了范掌柜。
“还等什么?”
“悠宁县主杀人了,快报官?”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众人仿佛终于知道要做什么了,冲进房间里,将所有能逃跑的地方人肉堵上,就这么守在这里,谨防「真凶」邓攸柠逃跑。
半刻钟的时间不到,井然有序的安排完毕,完全不像是看热闹的热心百姓,到像是故意被安排好的。
邓攸柠叹了口气,看了看房里的众人,无奈道:
“我真是冤枉,我来时他便已经死了!”
刚才那第一个闯进来的伙计不满道:
“谁信你的鬼话?”
“哪儿有凶手会在脸上写着凶手二字?”
众人皆这般认为。
邓攸柠眯了眯眼,瞥了一眼手指微动的范掌柜。
原来这一局,顾氏母女俩玩得是栽赃啊!
京兆府的人来的速度也是飞快,仿佛就等在酒楼周围,准备抓她就范。
“悠宁县主,呵~”
京兆府尹看到被杀人者是邓攸柠,轻笑一声,她最终还是落到自己手里的!
“带下去,押入大牢候审。”
他下令让人把邓攸柠带走。
邓攸柠自知百口莫辩,并没有解释。
“大人,这范掌柜的尸首,我们得带回去进一步验尸。”
差头看着流了这么多血的范掌柜,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说,一个人身上所有的血都放干了也不可能有这一地血的量啊!
难不成是这范掌柜体质异于常人?
“死都死了,还验什么尸,通知家眷,接回尸首,若家人不在城中便先送去义庄。”
京兆府尹拿着一方香帕,嫌弃地看着那尸体。
邓攸柠被官差押到他面前时,他回过头,与邓攸柠眼神交换了一下,像是在用眼神说话,不过仅有一瞬,旁人皆未察觉出什么。
“来,搬尸体!”
差头招呼手下人往范掌柜身边走。
尸体刚死,还热乎呢。
也许是这几个小官差的错觉,总感觉这已经没了呼吸的死人身体时不时得还再动。
*
京兆府大牢。
邓攸柠被随意推入一间牢房。
这还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蹲大牢。
京兆府大牢,可没有银龙卫大牢那么人性化,四处透着寒酸。
大冬天的,墙壁也是四处透风。
邓攸柠在草席上坐下,望着斜上方那小窗户,也不知道樱时她们那边如何了?
不出一个时辰,厉天灼带人气势汹汹地赶来京兆府。
“厉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京兆府尹连忙恭维道。
“悠宁县主不可能是凶手,我保她,放人,真凶本官来查!”
京中有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出银龙卫的耳目。
在得知邓攸柠把自己弄到大牢来了,厉天灼十分恼火。
这就是她说的要陪顾氏、邓雪怜玩的游戏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诶呦,这下官恐怕不能答应。”
“此案,是我们京兆府先接手的,未查明真相之前,任谁都不能带走嫌犯!”
京兆府尹知道厉大人得罪不起,但他同时也答应了悠宁县主陪她做戏,岂能半路让他人把戏子劫了?
“你……”
厉天灼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
“你不放人,本官就算是硬闯也必须把人带走!”
为了逼迫犯人认罪,一般都会严刑拷问。
他怕极了,怕邓攸柠也被这样对待。
京兆府尹是太子的人,他们想要在京兆府的牢里报复邓攸柠,会有千种万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厉大人莫急,下官虽然没办法让你把人带走,但去牢里看望一下人犯,倒是可以。”
京兆府尹面带微笑,一副急于跟厉天灼求和的模样。
去了大牢,县主不跟他走,自己不就可以两边都不得罪了嘛!
他心里美滋滋地带厉天灼往邓攸柠所在牢房去。
破旧阴暗的牢房里,邓攸柠小小的身影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牢房上那小窗户里,不断有寒风吹进来,风中甚至还夹杂着前几日下过的积雪。
也不知道她吃没吃东西?
现在定是饥寒交迫吧?
厉天灼的心脏仿佛有一双手在捏着,揪心的滋味让他咽了口苦水,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柠柠——”
猛地听到厉天灼的声音,正在想事情的邓攸柠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快,开门让我进去!”
厉天灼语气极差地命令道。
京兆府尹给了一旁狱卒眼神示意,狱卒拿着钥匙要打开房门,也不知是锁坏了还是怎的,就是打不开。
厉天灼急不可耐,“让开!”
他低吼一声,抽出狱卒的佩刀,不惜动用些内力,将锁劈了。
邓攸柠很是震惊,站起身来望着朝自己奔来的厉天灼。
不等她开口说话,已经被还带着厉天灼体温的披风覆盖住了。
给她穿好披风后,厉天灼才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才半日不见,就这般想我?”邓攸柠调侃道。
厉天灼冷笑一声,还能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真是自己白担心一场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
“别告诉我把自己弄到大牢来,也是为了等着对付顾氏和邓雪怜?”
“想让她们死有很多种办法,我不相信你只有这一种!”
厉天灼的目光炽热,像是快要烧着的大门,强忍着不让里面的火焰蔓延。
邓攸柠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厉大人,这种话也敢当着京兆府尹的面子,在京兆府的地盘说。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捎个话给他们,就说我一切安好,入狱只是个局。”
邓攸柠预感,邓彦桉和君宸熠也快赶来「劫狱」了。
可不能让他们为了自己,背上罔顾国法的恶名。
“帮你可以,做个交易,告诉我你的计划。”厉天灼讨价还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