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帮他呢?”
丁广成跟林素走了一段距离,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林素耸肩,不在意的回答:
“不是帮他,主要是……我去其他民窑,要这么点东西,人家够呛能当回事儿。即便当回事儿了,我也做不得主。”
“可是按照你画的做,怎么就不行了呢?”丁广成仍旧不懂。
要一百个是不多,可往后肯定会有其他面馆,到时候要的自然就多了。
林素找了个被风的地方停下,看着他认真的说:
“面馆除了面的味道,还有就是标志。我的碗、盘,就是标志。刘罐子不可能给别人做我的东西,其他民窑想防止,也得琢磨琢磨,你说对吗?”
丁广成听到这儿,顿时就清楚了。
缓缓点头,比划了个“请”的手势,二人继续往前走。
“照东家这么说,如果他的土窑真建起来,咱们客栈到时候换碗,也可以找他了。”
“是啊,有这么个地方比较方便。更何况,客栈很多,定期换碗也是一笔开销。与其给旁人赚钱,不如给他了。”林素坦诚的说着。
丁广成也很赞同,吸了吸鼻子,道:
“刘哥这人耿直、开始,不会投机倒把,做的东西也不会偷工减料。他跟刘叔差不多,不然刘叔那次事儿,也不能憋屈,然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林素知道他说的那件事儿。
想当初跟戴亮媳妇儿一起做活儿的时候,听她说过。
老刘头人好,接了一个酸菜坊的活儿。
三十口大缸,半人身高的那种。
因为自己叔伯家的弟弟少用了黏土,最后那批货没教。
虽然赔了钱,也砸了自己的名声,然后上火一病不起。
想到这儿,林素叹口气,道:
“因为有他爹的前车之鉴,这刘罐子不会走那个老路。所以,他要多少你就给吧。如果客栈不够,就告诉陆伟,他有办法。”
“知道了,东家。”
丁广成一直把人送回客栈,这才回了家。
等林素回来的时候,红霞已经到了很久了。
该买的东西也买回来,当然,也带回了林素想要的消息。
“……各地的‘抢头香’都被搅了。现在衙门开始征集,打算让富商凑些钱,把今年该盖的学堂盖出来。”
“东家关心的那个戴妮,已经被带去了府城,由祝大人亲自审理。听说,辽东府上的武郡伯,也特别关注这事。”
武郡伯?
林素没听过这个人。
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她又道:
“那镇上可还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红霞摇头,迟疑了下开口说,“分部倒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什么啊?”
“七皇妃……年三十那天,殁了。”
“………………”
红霞说完,便去炉前添火,没有打扰林素。
黄雨已经醒了,躺在炕上也没有起来。
他们心里都清楚,虽然夫人跟七皇妃没有见过面,但是夫人对七皇子的感情是真。
那种当成亲弟弟一般的疼宠,如今亲弟弟的正妻没了,她心里难受也是必然的。
红霞把火添好,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的扶着黄雨喝下。
良久,林素终于叹口气,呢喃着:
“可说什么时候出了?”
红霞顿了一下,黄雨也有些不安。
二人迟迟没有说话,让林素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起身走到跟前,侧身坐在炕上,问:
“到底怎么回事儿?说实话!”
二人相视一眼,终于红霞知道瞒不住,抿唇说:
“连夜就葬了。”
“为什么?!”林素惊讶。
这好歹是七皇妃吧。
堂堂皇子正妃,人没了就立刻下葬,停灵都没有?
“这……这七皇妃生了嫡子、嫡女,不该如此草率吧。”
“夫人,正月不宜办丧。”红霞继续解释。
林素耷拉着肩膀,颓败的坐在炕上,缓缓摇头。
正月不宜办丧?
呵呵……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黄雨慢吞吞的坐直身子,素手附在她的胳膊上,说:
“夫人,好在主子回京城,陪在七爷身边。七爷……七爷能扛得住。”
林素咬唇,攥拳的手,指关节发白……
……
到了正月初八,镇上的店铺,陆陆续续都开起来了。
鞭炮声、二踢脚,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先前抢头香的热头还没散,如今七皇妃年三十去世,太子殿下司徒晑被便为庶人,十绝道长二月二处以斩首……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老百姓们津津乐道,愿意八卦的话题。
不知道的经过的上街走一遭,立马全都知晓。
年初八,北堂家的商队照例来新站屯报道。
这一次带队的不是北堂弘维,是他的亲信,北堂力。
到来的时候,还给林素带来了“红色炸弹”——请柬。
三月初六,北堂弘维跟南宫瑾成亲。
日子、地点,写的明明白白。
林素看了颔首,轻声地说:
“我会准时过去。”
“凌夫人,我们家爷儿说了,你们客栈的被套、床单不错,想要一套。”北堂力主动提及。
其实那封信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不过林素没有看,他就只好提上一嘴。
“想要这个?可以啊。我明儿就让人准备,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趟会早点,二月初就返回来,差不多中上旬就到了。”
林素听到这个时间点,说起来也没多久。
正月讲究多,戒针的日子也多。
若是跟秀坊的杜寡妇商量,多派些人,应该可以。
想到这儿,林素开口许诺道:
“行,你回来的时候就跟陆伟提。我一会儿就让人去安排,弄正红色的吧,鸳鸯戏水,好兆头。”
“好的好的,有劳凌夫人了。”北堂力忙不迭点头。
林素捏着请柬起身,没什么事儿打算回后院歇会儿。
如果不是黄雨受伤、不易动,她早就离开这边,去县里、北崴子沟了。
回到主屋,单手托腮,另外一只手就那么摆弄着请柬。
直到——
“啪嗒——”
从里面掉出个信封。
哎哟,什么时候有的,她刚才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啊!
坐直身子,把信封打开,里面是北堂弘维的亲笔信。
信上说了他们北堂家今年的商队,还有计划。
另外,着重的跟她提了,让她给弄一套四件套,留着成亲用。
而且这被罩不是双人份儿的,而是两个单人。
呃……
电视里倒是演过这样的桥段。
大户人家各自盖条被子。
北堂弘维是新婚啊,怎么就……
不过人家要求,她照做就是了。
后面的内容几乎就是寻常话语,说些他知道的事情,还有就是嘱咐她别迟到了。
北堂、南宫联姻,她自然没有不到的道理。
信件看完,照例用火折子烧毁。
红霞从外面进来,看着她的举动愣了下,道:
“主子来信了?”
“没有。”林素摇头,把没烧的信封冲她扬了扬,说,“是北堂弘维的。跟我要四件套,算作贺礼。”
红霞走到跟前,双手接过信封,拿到炭盆那边烧了。
“夫人,黄雨的伤还得再养养才行。”
“没事儿,不着急。”林素摇头,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上要求跟尺寸。
一边吹干一边说:
“一会儿你把这个拿给陆伟,让他去镇上的时候找下杜寡妇。着人抓紧做出来,二月初八就要。”
“是,夫人。”红霞屈膝,伸手接过来。
看着红色烫金字的请柬,想了下,说:
“夫人,咱们去那边,是不是要等连七回来啊。”
“等他吧。”林素听劝的点头,“多事之秋,小心为上。不然,咱们仨怎么没得都不知道。”
“是。”红霞得到确切答案,高兴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