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府一年一度的冬捕,在腊月初十这天下午申时,正式收网。
观光团的人,站的有利地形,亲眼目睹了所有。
洛淑雅一直跟在红霞身边,当看到大网收起的那一刻,也不由得感叹声“壮观”。
耳听着渔民们的号子。
眼瞧着大家拉的网子。
当一条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网里,大家几乎算同时“啊——”的一声。
那种场面,唯有亲眼见过,方能体会。
说不过来的江石柱,不知道何时也出现在了人群。
到底是小辈第一次顶梁,他也不放心了。
六寸网眼的大网全部捞出,渔民开始忙碌的挑找头鱼。
去年头鱼是四十八斤,将近五十斤,前所未有。
今年具体多少还不清楚,只希望别太逊色就行。
司徒昙、陆子成、祝海昀、江思泽……
每个人的眼里,都不住地盯着,直到——
“头鱼出来喽——四十二斤了呐——”
渔民中气十足的吼出来,老百姓全都高兴的鼓掌。
较去年差了六斤,倒也没掉下四十。
鼎好,鼎好。
直到这一刻,江庐跟江思泽二人,全都松了口气。
江石柱从人群中走去,来到江庐身边,重重拍了他肩头一记,高兴的说:
“好小子,干得漂亮!”
陆子成、祝海昀、马威等人,也互看一眼,默契的笑了。
头鱼打出来,除夕的宫宴圆满,大家都会跟着圆满。
五皇子、六皇子受伤的事儿,差不多也就这么掀过去了。
江思泽抱着头鱼,高兴地合不拢嘴。
岸上的百姓,暮宿观光团的人,此刻都有着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一趟,不白来!
虽然花了几两银子,可得了五皇子的赏钱;吃了烤肉、冬鱼;打了爬犁;还堆了雪人。
虽然有些是小孩儿玩的,可大家一起做,比赛,免费得个奖励。
那感觉还是挺不一样的。
黄雨跟红霞站在一旁,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吃住都满意,头鱼又众望所归,相信观光团肯定能做起来。
洛淑雅碰了下红霞,压低声音的道:
“来年,这观光团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红霞听了很高兴,同样也压低声音的回应:
“借二奶奶吉言了。”
司徒昙走到江庐身边,缓缓点头,轻笑着道:
“江公子,今年又可以得赏了。”
突然被点名的江思泽,有种茫然。
不是看这江庐的吗?
因为手里有头鱼,所以江思泽不好行礼,只颔首一记。
没等说话呢——
“嗖——”
“头鱼——”
“恒远——”
“噗——”
一阵慌乱之后,大家再看的时候,孟轶男右肩上方插了根箭。
血,正汩汩的往外流。
连七、叶丁、外加司徒昙身边的高手,一个一个全都飞身寻找凶手。
观光团跟附近看热闹的老百姓全都慌了。
如果不是黄雨、红霞,还有客栈的伙计跟厨娘,只怕这会儿都乱成了一锅粥。
“大家别怕,有五爷在呢,五爷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大家千万别乱,咱们有朝廷庇佑,定不会有闪失。”
“每组管事清点本组人员,看可有短少……”
“……”
大家有条不紊的安抚民心,司徒昙、陆子成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孟轶男为保头鱼,不惜以身挡箭。
在场所有原昌县的大人物心里明白,孟家这是要起势了。
陆子成军人出身,力气大。
二话不说把孟轶男背起,司徒昙喊人去县里请郎中。
一行人闹哄的把孟轶男送走,吓坏了的江思泽,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怀里,还有那条头鱼。
刚刚,他离死亡,就那么一瞬间啊。
祝海昀走过来,体贴的把人扶起,说:
“思泽啊,头鱼交给本官,你赶紧去看看吧。”
一句话,让江思泽缓过了神,忙不迭点头,说了句“多谢”。
是了,这会儿容不得他后怕,他得赶紧过去瞧一瞧。
受伤那人是他亲小舅子,孟家唯一血脉。
虽然心知伤的不是要害,可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这心还是不能放下,尤其不能让大肚子的妻子知道。
从县里请来的郎中还是柳耀辉。
不过这一次,他身边又跟了一个,据说是他的徒儿。
师徒两个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孟轶男右肩上的箭,取下来。
流血是自然的,凶险也是肯定的。
不过好在处理及时,只要静躺半月就能好。
江思泽松了口气,司徒昙看着躺着的孟轶男,想了下,道:
“陆将军,本皇子再留几日,你先带着头鱼回去吧。”
陆子成闻言单膝跪地,随后祝海昀、马威、江思泽等人全都跪下了。
“五爷,末将斗胆,恳请五爷跟末将一起回京。”
“是啊五爷,此次凶险,若不是暮宿客栈有俩好手,还有五爷身边的暗卫,只怕五爷都要受伤。如今六爷伤势未愈,五爷还是不要久留了。”
祝海昀发自肺腑的劝阻。
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一次一次的事情,都出在他管辖的地方。
这次若是追查不出,只怕他自己也交代了。
司徒昙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长叹口气,道:
“这次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只怕有人等不及,想要除掉本皇子跟老六。”
“五爷,这……”
没等陆子成的话说完,司徒昙直接摆手,打断了他。
他真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这会儿,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不至于詹前怕后。
就是到了御前,他也敢这么说。
毕竟,父皇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在那个地方长大,自然心思要比常人转得快。
虽然口中骂陆子成、骂马威,其实心里明镜儿的,跟他们俩没什么关系。
做出这一番事情的,不是太子,就是其他兄弟。
兄弟?
呵呵,根本不是兄弟啊!
冲地上跪一片的人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是,末将马上就去准备。”陆子成说完,起身走了。
司徒昙见大家仍旧跪着,长叹口气,说:
“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来,很快外面就传来——
“五爷,人抓到了。”
司徒昙闻言,快步出去。
祝海昀、马威跟在后面。
江思泽看着炕上昏睡的小舅子,心里第一百次庆幸。
庆幸媳妇儿没来,庆幸凌夫人没来……
……
转天一早,客栈这边就得到了冬捕出事的消息。
来拉血肠的伙计,跟蒋正月、腊月兄弟俩聊天,恰好丁广玉过来这边帮忙。
当听到有人受伤之后,便忙不迭回去报信。
主屋内,凌慕川夫妇坐在圆桌前,听着刚刚得来的消息,全都面色严峻。
丁广玉见状,起身拱手,说:
“嫂子,我去把豆包热热,咱们早上吃豆包,喝粥吧。”
“嗯。”林素点头,算作回应。
等屋门关上后,林素主动挽着男人的胳膊,道:
“大川,这事儿你怎么看?”
怎么看?
凌慕川微眯着眼睛,清冷的说:
“只怕有人按捺不住,打算除掉一个是一个吧。”
“可要除他,为何会对头鱼下手呢?直接把箭瞄准他不好吗?”林素不解的追问。
凌慕川看着心思单纯的妻子,缓缓摇头,道:
“他会功夫,对他下手不见得能成功。但鱼是死物,它可不会躲。真要是头鱼有了闪失,这趟差事就算办砸了。”
“即便老头子不怪罪他,他也不会对那个位置有任何威胁。更何况,陆子成、祝海昀这几个人,也会受到牵连。”
林素听到这话,嘴角狠抽两下,说:
“不站队,就真的要被除吗?”
“他总要把站自己队的人,扶上去吧。”
这个解释,让林素不说话了。
没错,为我所用,听之任之。
反之,除之!
柔弱的靠近他,喃喃的道:
“每日你跟沛霖就生活在那勾心斗角的环境,真是太累了。”
“所以我才想你去。有你在,那是个家,我回家可以放松一些。”
听着这样的话,林素再想拒绝都不可能。
点点头,笑眯了眼睛,说:
“好,来年年底我就去,决不食言。”
“乖。”
凌慕川满足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将人全部纳入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