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工期十月十四就都做完了。
教室内的桌椅全部摆好,每天定时、定点,开窗、开门。
林素每每过来看着这一切,心里特别满足。
对她来说在,这个地方就是希望,也是月国的未来。
其他几处的学堂,也都接近尾声。
至于夫子,据说是七皇子司徒昗出面找的。
各个都是叫得出名的风云人物,当年在京城,都很有能力。
连七受伤的事情,二人加上红霞,一直都瞒着林素。
眼瞧着就要不用吃药了,没想到二十四这天早上,竟然被林素逮了个正着。
当时的情况是素妞儿来找连七帮忙,主要让他负责开会时的秩序。
虽然大材小用,但是南宫家的商队今儿在这边修整,明日才走。
客栈的伙计走不开,再加上那次报名的事情,所以才找了他。
偏偏就……
屋内,黄雨在旁站着,连七正在喝药。
刚刚熬完药的房间,屋里到处都充斥着药味。
小情侣谁也没想到林素突然过来,想要隐瞒瞒不住,连七闷头喝药,黄雨低头不敢看人。
林素闻着屋子里的味道,把嘴里的话重新整合,开口——
“解释解释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话落,林菇凉霸气的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交叠着腿。
双手自然的放在膝上,一双眸子眨都不眨的盯着眼前这对小鸳鸯。
黄雨仍旧没有说话,连七把药咽下,将碗交给黄雨,轻声地说:
“去刷了。”
黄雨接过碗要走,林素清咳两声,小丫头犹如被人点穴一般,直不愣登的站在那里。
连七走上前,单膝跪地,道:
“夫人,此事全是属下一人主意,跟黄雨没有半点关系。”
哟呵,还有点儿担当呢。
林素微眯着眼睛,清冷的开口说道:
“谁的主意现在不是重点,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为何喝药。病了?内伤?亦或者是中毒?”
“……中毒。”连七迟疑片刻,还是说了承认了。
林素惊讶,不过看着他此刻认错的样子,心知这人也是没有大碍。
不然,黄雨这丫头就hold不住。
拿着碗走过来的黄雨,挨着他一起跪下,说:
“夫人,我们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夫人说。而且,连七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喝药只是清除余毒,刚刚是最后一碗,以后都不用喝了。”
林素看着眼前这对小鸳鸯,无奈的叹口气。
起身把黄雨拽起,看着一旁仍旧跪着的连七,说:
“你也起来吧。”
“谢夫人。”
看着他们俩垂首的样子,咂舌一下,道:
“受伤的缘由我可以不问,但是受伤这事儿得告诉我。万一我在不知情的条件下,给你们安排了棘手的事情,事后我得知真相,还不得自责死?”
黄雨闻言不住的摇头,也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意思。
连七明白的再次抱拳拱手,说:
“夫人放心,属下谨记。”
林素看着他的样子,深吸口气,问:
“现在怎么样,没事儿了吧。”
“回夫人的话,属下已经痊愈了。”
“那好,黄雨去把碗送去后厨,你跟我去趟书院。今儿人手不足,你过去帮忙维持下秩序,我怕有人惹事儿。”
“是,夫人。”
三个人出了屋子,林素跟连七从后门离开。
途中,林素把刘建平为儿子求名额的事情,告知了连七。
“……虽然今儿有县老爷过来,可这人万一真的要找茬,也不是没可能。”
“是,属下明白,夫人请放心吧。”
边说边走,下了官道,直奔村南。
离老远就看到不少人聚集在。
今儿是黄道吉日,也是学堂接匾额的日子。
据说新上任的县太爷会过来参加,所以看热闹的百姓不少。
林素跟连七从外面绕到五间瓦房那边。从这的后门,可以直接进到学堂。
这个地方,寻常人不知道,只有在这边盖过房子的才清楚。
来到学堂办公室,这地方的名字,自然是林素起的。
当初为了这个地方,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县里的学堂,基本上都是一个夫子做馆,收十几、二十个孩子,一个人教。
他们这边不一样,光是夫子就十个,总要有个聚集说事儿的地方。
这不,苏飞云正在屋里,念叨一会儿开会的事情。
分班的红榜已经写好,只等接匾仪式完成后,就贴在每个教室的门外。
众人看到林素过来,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打招呼。
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苏飞云说话。
林素坐在一旁,连七走上前,伏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
“夫人,属下出去转转。”
林素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飞云先生,简老,县太爷来了。”里正关大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林素听了跟苏飞云互看一眼,率先起身出去了。
后者并没有动,而是继续对大家讲着一会儿要注意的事情。
老爷子的这个举动,放在现代,应该可以称之为“耍大牌”吧。
林素想到这儿,不禁嘴角狠抽两下,自嘲的摇摇头。
胡思乱想个神马,怎么就耍大牌了?!
“大老爷,这就是客栈的老板娘,凌夫人。”
关大海的声音,打断了林素的思绪。
林素看着眼前不算陌生的男人,侧身行礼一下,道:
“小妇人凌门林氏,见过杨老爷。”
县太爷杨宇笑着摆手,说:
“凌夫人就别跟本官客气了。你的义举,武昌县所有百姓,会铭记于心。”
林素闻言忙不迭摇头,谦逊的道:
“杨老爷客气了,小妇人不过是借花献佛。那些银子是朝廷给的,小妇人拿来盖学堂,也是尽我身为月国百姓的责任。”
“好珍贵的责任哟。”杨宇说完,冲他竖起大拇指。
正聊着,连师爷走过来,指着一旁的几袋子东西,说:
“凌夫人,这是我们老爷自掏腰包拿来的。听闻简老跟飞云先生留在这边教书,所以我们老爷说了,二位老先生的口粮,我们老爷出了。”
林素闻言蹙眉,打量着连师爷没有说话。
杨宇也蹙起了眉头,轻叹口气,沉稳的道:
“简老留下的事儿本官知道,飞云先生不是没确定呢吗?”
话落,林素清楚的看到了连师爷的尴尬。
这一刻,她倒是拿不准了。
如果说是连师爷自作主张,可这人好像没这么大胆子吧。
若是杨宇故意为之,在她面前卷了自家师爷的面子,这又是图啥?
还真是搞不懂啊!
林素甩头,帮着缓解尴尬的道:
“杨老爷莫要责备连师爷,师爷也是爱才心切。说到底,谁不想把飞云先生留下呢?”
杨宇听到这话,“呵呵……”轻笑出声,道:
“这倒是实话啊!本官也想把飞云先生留下,就是不知道……”
“放心吧杨老爷,飞云先生会留下的。这边的学堂,日后就由飞云先生来操持。对了,今儿南宫家的少主也来了,不过现在还没到。”林素转移着话题。
杨宇一听“南宫家少主”几个字,顿时挑了下眉。
他听说了眼前这个凌夫人跟四大家族的关系。
没想到……
既如此,那他再慷慨点也没啥。
想到这儿,看着林素继续又道:
“凌夫人啊,本官想问下,你这学堂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听闻孩子收了不少,一千多个呢。不少远地方的也过来了,以路程来说,走一个时辰的都算近了啊。”
“是,杨老爷说的这事儿我们也知道。可是孩子们想念书,自然要给他们个机会。”
“那冬天落雪呢?武昌县虽然不如辽东府冷,但再过些日子也该落雪了啊。”杨宇继续追问。
“放心吧县老爷,这事儿都安排好了。看到那边了吗,那里是孩子们的宿舍。不管冬夏,远道的孩子就住在那。”
林素说着,带着杨宇过去了。
推门进屋后,屋子里的一切让杨宇惊讶了。
大通铺。
说是大通铺,可靠脚底下那里的东西,又把大通铺隔出了距离。
林素脱鞋上炕,走到打的木柜前,道:
“这里面可以放孩子们的衣物、书籍等,每个孩子一个,睡觉的时候也就不会有挤人一说。”
杨宇听林素这个解释,防止那没有门的一层一层的东西,居然是类似箱子放东西所用。
新鲜,特别新鲜。
“凌夫人啊,本官是武昌县的父母官。虽然刚刚上任没多久,可该做的事情也不能少。”
“听闻凌夫人这边的夫子,每天中午客栈都管顿饭。本官没别的能耐,从俸禄里拿出一些银子,换做粮食给他们还是可以的。”
林素闻言蹙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问:
“十,十个人吗?”
“是,十个夫子的口粮。每个月本官让人送一百斤的粳米。”杨宇郑重的说着。
一百斤,平均每天中午就是三斤生米。一两生米,按照吸水率能出差不多二两米饭。
三斤下来,的确够十个人的中饭。
想到这儿,林素迅速下地穿鞋,然后恭敬地走到他面前,侧身行礼,道:
“多谢县太爷体恤,小妇人替夫子们,谢谢你的好意。”
杨宇自嘲的摇摇头,伸手凭空比划一下,说:
“本官做的与凌夫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对了,此事还望凌夫人莫要提及,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
直到这时,林素终于明白了杨宇那会儿的蹙眉。
只怕那些粮食,杨宇的确是要给简华彬的,但是连师爷的话,不是他让说的。
不然,这会儿就没必要假惺惺,不让她跟别人提及。
孝敬简华彬,是因为简老有身份、值得尊重。
给其他夫子提供口粮,就全是他个人发愿。但碍于他是县太爷的身份,所以必须要保密。
不然,其他书院的夫子得知,还不乱了套?
林素轻舒口气,说了句“一定保密”后,二人出了宿舍……